但陶谦不再理会陶应,继续闭目养神。
许耽本来还想向陶谦汇报的,看陶谦这脸色,又识趣的闭上了嘴。
一个时辰后。
郑牧护送陶商,自北门而入。
章诳已经在门口等候:“都尉,使君在衙署,已经静候多时了。”
郑牧点头,继续护送陶商来到衙署。
“商公子,可以下马车了!”郑牧仗剑而立,一脸微笑的看向车内的陶商。
陶商冷哼一声,走出马车,随后向道路中间走去,但刚走两步,就被典韦给拦住了。
“忘了告诉商公子,我们是要去向使君复命的。”郑牧笑容依旧,但是在陶商的眼中却感受到了冷意。
陶商无奈,只能跟着郑牧来到衙署正堂。
“兄长!”见到陶商,陶应来忙上前询问。
陶商扫了一眼正堂,然后来到陶谦面前,执礼一拜:“父亲!”
这一声“父亲”,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陶谦。
陶谦看着眼前的长子,这心底的怒气再次滋生化为喝斥:“跪下!”
陶商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但还是双膝跪地,俯首听命。
陶谦又看向郑牧,眼神变得复杂:“郑都尉,这逆子就在这里,你要杀要剐,老夫都没意见。”
“父亲!”
“父亲!”
陶商和陶应同时惊呼。
陶应更是恶狠狠的盯着郑牧:“郑牧,休得动我兄长!”
“兄弟倒是齐心,可惜心胸和器量太狭隘了。”郑牧扫了一眼陶应,随后看向陶谦:“陶使君言重了,牧对令郎并无恶意。若真要杀剐,牧也不会将令郎送回郯城了。只是牧以为,令郎已经不适合待在州府了。”
陶谦暗暗松了一口气:“康成公曾答应老夫,可以将老夫的两个儿子送去栖迟岩求学,老夫也正有此意。”
郑牧抚掌而笑:“康成公乃当世大儒,令郎若能在康成公的教诲下,温诵先贤经典,或可养出浩然气来。”
陶商和陶应大急。
这要去了郑玄门下,以后这徐州的诸事就跟两兄弟无关了!
“父亲,孩儿不去!”
“孩儿还要在父亲膝前尽孝,岂能离开?”
陶商和陶应同时开口。
但陶谦下一句,却是令陶商和陶应的心变得冰冷:“不去可以,从今以后,老夫就当没你们这两个逆子!”
陶商杵着脖子:“父亲,孩儿不服!为什么你宁可器重刘备和郑牧,也不器重你的儿子?”
陶谦感觉有些头晕。
老夫倒是想器重,但你们有资格被器重吗?
陶谦尚未开口,郑牧的声音徐徐响起:“商公子,看在陶使君和甘老夫人的过往情义上,牧不会追究你这次的错事。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恃宠而骄,恣意的消耗陶使君和甘老夫人留下的的情义。”
“牧在这里将话挑明了,你若安心在康成公门下求学,牧也不会视你为敌;可若你不愿受求学的艰苦,那牧也只好将你斩杀,不留后患了。”
“留下一个时刻对牧有杀意的敌人,这是一件很苦恼的事!”
郑牧徐徐拔出宝剑,那剑身上的寒光,折射向陶商和陶应两兄弟,而郑牧身后的典韦,也取下了背上的双铁戟,重重的落在地上。
陶谦眼皮一跳,郑牧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许耽!”
“在!”
“将陶商和陶应,即刻送往康成公处,若无许可,不得返回郯城!”
“诺!”
许耽见陶谦发怒,不敢怠慢,连忙呼唤甲士,要将陶商和陶应二人强行带走。
“我自己会走!”陶商狠狠的盯着陶谦,又回头看向郑牧,挥袖便走!
陶应见陶商选择了离开,也是恶狠狠的盯了郑牧一眼,遂跟在陶商身后离开。
陶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到十分的心累。
良久,陶谦整顿了情绪,看向已经收剑而立的郑牧,拱手一礼:“郑都尉,老夫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
郑牧回了一礼:“陶使君多虑了,牧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相较而言,如何应对徐州未来的外患,才是牧最关心的。”
徐州的外患,身为徐州牧的陶谦是很清楚的,北有曹操,南有袁术,皆对徐州虎视眈眈!
若非如此,陶谦也不会穷尽心力的来拉拢刘备和郑牧。
“郑都尉。”陶谦敛容,看似浑浊的双眸变得凝重:“老夫想听你一句实话,你可有意,当这徐州之主?”
一旁的章诳吓了一跳,陶使君这是要,让徐州?
章诳的目光看向郑牧,眼中的惊讶久久不退。
郑牧目视陶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陶谦给出的诱惑:“陶使君,别戏言了。牧擅长的是兵势,而非治理一方。”
“更何况,如今的徐州,因为曹操的两次征伐,北起琅琊诸县,南至下邳夏丘,大部分的城乡皆因曹兵的劫掠而荒废。”
“牧暂且不问郯城的府库还有多少钱粮。今年的秋收,各县又能征收到多少的税粮呢?”
说好听,叫让徐州;说难听,是让一个千疮百孔的徐州诸县。
陶谦为何最近在处理政务上越来越吃力?
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被战争破坏的城乡需要大量的钱粮来恢复民生,陶谦的州府案台上,摆了数十份希望州府调拨钱粮的文书了。
陶谦的脸色有些尴尬:“郑都尉,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困难,也是能克服的。”
暂时的困难?
暂时的困难你能有让徐州的想法?
郑牧意味深长的看向陶谦:“陶使君,别试探了,牧对徐州之主无甚兴趣。你若真有意相让,不如问问刘豫州是否有意。”
“一个名不副实的豫州刺史,只是束缚潜龙的枷锁,若让刘豫州有施为的机会,或许这徐州,能再次绽放生机。”
陶谦心中一凛:“郑都尉,老夫不明白。你既然能看到徐州的困境,也猜到老夫让徐州的苦衷,为何还要让玄德来受这罪?”
郑牧将手中剑横在身前,出鞘一半,剑身的寒光映照郑牧那绽放锋芒的双眸:“于陶使君而言,刘豫州是在受罪;于牧而言,这是牧见证刘豫州心志的契机。”
“唯有向难而生、勇毅笃行,方能在这片乱世之中,真正的建立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