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这一吐血,将章诳吓得不轻。
“使君!”
章诳近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陶谦。
陶谦努力的平复内心躁动的情绪,眼前的视野也逐渐清晰,擦拭掉嘴角的鲜血,陶谦不由感慨:“果然,人老了,不复当年勇了!”
对于武将出身的陶谦而言,六十余岁其实也不能称老,廉颇七十,尚能饭斗。
更何况,去年陶谦还趁着曹操南追袁术的时候,亲征兖州,又岂会服老?
即便是曹操两征徐州,陶谦依旧还在郯城主持大局,并未因此而吓得卧病在床。
真正让陶谦心交力瘁的,则是陶商这次犯的错!
利城民乱,陶商参与其中!
这是对陶谦在徐州威望的再次践踏,而践踏的人还是陶谦的长子陶商!
州牧的儿子参与民乱,这何其的可笑啊!
真当徐州的士民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瞎子?
为什么张邈陈宫高举义旗兖州士民就纷纷响应?就因为曹操在兖州不得人心,失去了威望!
同样,在徐州失去了威望的陶谦,又如何能让徐州的士民心服?
虽说郑牧是以“护送”的名义,送陶商回郯城,但这只是郑牧给陶谦留一个面子,并不表示这事就结束了。
“郑都尉想要什么?”陶谦看向了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丹阳将,猜到了章诳不是专程来送战报的。
章诳低着头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搀扶住陶谦,生怕陶谦会再次吐血。
陶谦蹙眉:“老夫无事,你但说无妨。”
章诳压低了声音:“商公子,让昌豨假扮曹兵,有诛杀郑都尉的图谋。”
陶谦的双眼瞪圆,显然难以对章诳的话感到难以置信:“商儿,要杀郑都尉?”
一阵怒意自心底滋生,陶谦感到气血再次翻涌。
如果陶商不是陶谦的儿子,陶谦都想拔剑砍人了!
杀郑牧?
这个蠢儿子就这么没眼力见儿吗?
甘老夫人都亲自去襄贲城慰问蔡夫人,目的就是为了向郑牧示好,结果陶商却要杀郑牧!
杀就杀吧,偏偏还被抓住了把柄!
“逆子!”
“蠢货!”
陶谦咬牙切齿,将到喉间的鲜血硬生生的闷了回去。
“郑都尉,想要什么?”陶谦再次开口询问。
郑牧明知陶商有图谋之举却不杀陶商,反而护送陶商来郯城,必然是来跟陶谦谈条件的,陶商宦海多年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章诳摇头:“郑都尉说,看在甘老夫人的情面上,这次就不追究商公子的错事了。只是,这事还牵涉到了曹将军,总有一个人得受罚的!”
可以不追究陶商,但一定要严惩曹豹,郑牧这是在借陶谦的手,削曹豹的兵权!
郑牧的条件,陶谦并未多考虑:“曹豹屡次折损军威,如今又煽动商儿图谋忠良,老夫又岂会轻饶!来人,速传中郎将许耽来见!”
不多时,许耽来到衙署。
见章诳也在,许耽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惊讶。
“许中郎,曹豹联合昌豨勾结曹操细作,杀利城令,煽动流民作乱,罪不可赦!给你半个时辰,立即将曹豹押入大牢!”
许耽正遗憾未能抓住郑牧给予的机会,忽然听到陶谦的命令,愕然的瞪大了双眼:“曹,曹将军?”
陶谦瞪了许耽一眼:“许耽,老夫的话,你没听见吗?”
许耽被喝斥,但没有半点的不满,反而五脏六腑都在颤动,兴奋之感油然而生:“末将立即去办!”
居然还有机会将曹豹押入大牢,许耽的内心激动不已!
章诳保持了沉默,内心多了几分庆幸,若不是及时迷途知返,必然会被曹豹牵连。
许耽的动作很快,趁着曹豹还没得到任何消息,直接率甲士闯入了曹豹的府邸。
有欲阻拦的僮仆,全都被甲士掀翻。
气势汹汹的许耽,一路横冲直撞的来到了曹豹的书房。
得到僮仆汇报的曹豹,怒不可遏,当即走出书房喝斥:“许耽,在本将的府邸行凶,谁给你的胆子!”
许耽扫了一眼曹豹的左腿,冷笑:“曹将军这腿伤,好得挺快啊!”
曹豹脸色骤变,喝道:“本将沙场多年,区区腿伤,难道还要卧床不起吗?”
“本来还想抬着你去大牢,看来不用了!”许耽冷喝一声:“绑了!”
曹豹大惊失色:“许耽,你无礼!区区一个中郎将,也敢绑我!”
许耽眼露不屑:“曹豹,你联合昌豨勾结曹操细作,杀利城令,煽动流民作乱。如今事发,还不束手就擒?若要反抗,休怪许某不念旧日情谊了。”
“这是欲加之罪,待见了使君,本将自会分说。”曹豹又惊又慌,这要直接被许耽押入大牢,少说也得遭些皮肉之苦。
然而许耽又怎么可能让曹豹去见陶谦,见曹豹不肯束手就缚,当即就喝令甲士上前。
纵然曹豹有些武勇,但双拳难敌四手,又岂是这五十个甲士的对手?
不过片刻的时间,曹豹就被死死的捆绑。
“许耽狗贼,本将跟你不死不休!”曹豹恶狠狠的盯着许耽,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了许耽一般。
话语刚落,许耽一拳轰在曹豹的腹部,疼的曹豹再也说不出话来。
揉了揉拳头,许耽的话中充斥不屑:“等你能出来,再跟许某不死不休吧!将府邸都封了,没有本中郎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进出,违令者,斩!”
待一切就绪后,许耽这才返回衙署向陶谦复命。
而此时的衙署中,又多了一个人,正是陶谦的小儿子陶应。
陶应听得曹豹被下狱,连忙来见陶谦:“父亲,曹将军犯了何事,为何要将其下狱?”
陶谦没有理会这个小儿子,而是询问章诳:“章校尉,郑都尉何时入城?”
章诳默算了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时辰。”
“那老夫就再等一个时辰!”陶谦闭上了眼睛。
陶应见陶谦不理会自己,居然还要等郑牧,心中更是来气:“父亲,为何要等郑牧入城?”
陶谦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凶戾:“你若不想等,可以离开!但你若离开了,就不要再自称是老夫的儿子!”
陶应吓了一跳:“父亲,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