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大笑。
目送郑牧离去,刘备不由长叹:“今日作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郑都尉把酒言欢。”
小沛去襄贲城,往返一次也得六七日,而刘备又是豫州刺史,平日里会有很多事务要忙,即便要去造访郑牧也得提前安排行程。
三日后,郑牧抵达襄贲城。
城门口,襄贲令张集正焦急的等候。
见到郑牧的将旗出现,张集急步向前:“都尉,东海利城有流民作乱,陶使君急令都尉征讨!”
“流民作乱?”郑牧微微眯眼,语气有些不耐:“这也需要本都尉去征讨吗?”
张集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下官也感到疑惑,于是遣人去郯城打探。探子回报,陶使君一开始是让曹豹去征讨利城的叛民,但曹豹在接到军令的第二天,不小心坠马摔断了腿。”
“曹豹也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了,坠马也能摔断腿,还真是令人惊讶。”郑牧心中冷笑,遂又问道:“甘老夫人可还在襄贲城?”
张集点头:“甘老夫人最近对城南的美食很感兴趣,每日都会去品尝,并无返回郯城的想法。”
郑牧下达命令:“替本都尉回复陶使君,就说襄贲城兵少,请陶使君再调拨三千丹阳兵来襄贲城。”
“三,三千丹阳兵?”张集以为自己听岔了,忍不住询问确认。
郑牧眼一瞪:“曹操曾攻占利城,如今利城又有流民作乱。很明显,这跟曹操有关!本都尉在小沛的时候,听说曹操跟吕布作战不利,万一这曹操赢不了吕布,准备再抢徐州呢?”
“若不是襄贲城粮草不够,至少也得五千丹阳兵,本都尉才能保证征讨利城的乱民,万无一失!”
张集愕然:“都尉,这利城的乱民,怎么可能跟曹操有关系?”
郑牧冷喝:“张县令,本都尉离开的时间也不长,你竟然敢质疑本都尉的料敌之能?难道你忘了,本都尉连兖州的张邈陈宫作乱都能预料!”
“你亲自走一趟郯城,若是兵马要不到,你就别回来了。你再告诉陶使君,你这个襄贲令,有三寸不烂之舌,可游说利城的叛民投降。”
张集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多问。
游说叛民投降?
那不是找死吗!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郑牧不再理会张集,径自返回衙署。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郑牧离开襄贲城多日,心中亦是对蔡琰多有挂念。
衙署内院中,隐隐有琴声响起,琴声中似有忧郁之意。
还未等郑牧踏入内院,就听到了一阵苍老而柔和的声音:“蔡夫人,你如今有身孕,弹奏的琴乐应当欢快一些,这样才有助于养胎;若常弹奏这种忧郁的曲调,人会变得沉闷的。”
“昔日老身也曾听过令尊伯喈公抚琴,琴调优雅而令人心情愉悦,不如蔡夫人也抚一曲?”
劝诫者,正是陶谦的正妻,昔日苍梧太守的女儿甘老夫人。
蔡琰思念郑牧,心中颇为烦闷,想要抚琴解忧,这曲调中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忧郁。
听得甘老夫人劝诫,蔡琰遂换了一种轻快的曲调:“让老夫人见笑了,自琰跟了郑郎,这还是第一次分别这般久,心中难免惶惶。若不是这几日有老夫人陪着,琰也不知该如何排解心中的烦忧。”
甘老夫人大笑:“郑都尉乃世间难得的俊杰,今后必然是要做大事的。做大事的人,也时常会忽略了家中佳人,蔡夫人你得适应这种分别之苦。如今世道又乱,想以儿女私情长相厮守,是很难的。”
蔡琰轻叹:“琰虽然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但这内心始终不能释怀,或许待腹中孩儿落地,有亲子相伴,这烦忧就会少了。”
正说间,蔡琰的声音戛然而止,抚琴的芊芊细指也如静止一般不动弹,那双美眸也变得惊喜。
“郑郎!”
一声郑郎,郑牧大步步入院中。
“老夫人,牧有礼了!”郑牧先是向甘老夫人行了一礼。
甘老夫人也是识趣:“既然郑都尉回来了,老身也就不留在此地了,正好要去城南品尝美食。”
待得甘老夫人离开,郑牧这才来到蔡琰身边坐下,右手轻轻拨弄琴弦,打趣道:“曲到一半就不弹奏了,这让人心中如蚁抓绕,甚痒啊!”
蔡琰这才反应过来,连日来的烦忧随着郑牧拨动的这一根琴弦,瞬间如潮水一般泄去。
十指拨动琴弦,欢快的曲调随之奏响:“让郑郎听得不尽兴,是琰的过错,琰再奏一曲,请郑郎静听。”
琴音如人心,这琴音欢快,人心也欢快。
郑牧右手撑着下巴,端详蔡琰抚琴时的俏丽脸颊,嘴角泛起了惬意笑容。
不论在外面遇到多少事,只要回到家中听蔡琰抚琴,郑牧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的宁静。
待得蔡琰弹奏一曲后,郑牧亦是抚琴而奏,蔡琰同样盯着郑牧那轮廓分明的脸颊,似有痴迷之状。
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有时候这幸福就这般简单。
半个时辰后,郑牧将不知何时已经闭眼酣睡的蔡琰轻轻抱起,然后将其送回屋中小心翼翼的放回榻上。
看着蔡琰那精致的娇容,郑牧俯下身,蜻蜓一点。
随后,郑牧将房门轻轻合拢,吩咐侍女好生照料,再次回到了衙署正堂。
负责情报打探的郑癸,已经在正堂静候多时。
“家主,在陶使君的急令下达之日,小人便前往流民作乱的利城县打探。”
“乱民的首领是一个叫赵杰的人,以前是村子里的游侠,因为利城令的儿子强辱村子的孤寡女,赵杰就杀了利城令的儿子。”
“随后,赵杰聚集了数百乡民,以利城令不仁为由攻打利城,利城令兵败被杀。赵杰又聚众占了利城,附近乡民游侠多有依附的。如今赵杰在利城号称有三千精锐,叫嚣说要替阙宣报仇。”
“......”
在郑奎的陈述下,郑牧对“流民作乱”的了解,也逐渐清晰。
“一个小村子里的泼皮无赖,竟然也知道替阙宣报仇,此人必定是曹操收买的奸细!”郑牧一锤定音。
不管这赵杰是听谁的命令,对郑牧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征讨乱民首领赵杰的过程中,郑牧能从陶谦的手中诳到多少丹阳兵!
这乱世,唯有兵马在手,才有资格去定义对错。
......
郯城。
陶谦眼神阴戾的盯着襄贲令张集:“老夫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