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陈长文瞧不起刘豫州的寒微出身也是很正常的。”
“子瑜若是不服,不如在今夜的酒宴上,与那陈长文辩论一二,削削他的傲气如何?”
诸葛瑾的语气变弱:“瑾不善言辞,跟陈长文辩论,岂不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诸葛瑾眼神希冀的看向郑牧:“子武兄,不如你与那陈长文辩论如何?论辩才,子武兄犹胜于瑾!”
郑牧将手中的鹅卵石随手扔下:“子瑜啊,牧是徐州的骑都尉,骑都尉知道吧,武职!你让牧一介武夫去跟儒门名仕辩论,难道就不是让牧自取其辱?”
诸葛瑾顿觉无语。
武夫?
谁若真的将子武兄你视为武夫,那才叫自取其辱!
“瑾在琅琊时,曾结识一年少豪杰,颇为骁勇。”诸葛瑾话锋一转,开始投其所好:“瑾知子武兄最好结交豪杰,若子武兄愿意跟陈长文辩论,瑾便去信相请。”
郑牧眼皮一抬:“琅琊的少年豪杰?姓甚名谁?”
诸葛瑾见郑牧来了兴趣,遂道:“此人姓徐名盛,琅琊莒县人,以勇武侠气而扬名,瑾南下之前,徐盛曾邀瑾同往吴县避祸。”
子瑜竟然跟徐盛结识?
郑牧微微惊讶,但很快又释然,诸葛瑾是琅琊阳都人,莒县距离阳都不远,诸葛瑾又是琅琊名仕,结识徐盛并非难事。
“只是去信相请,徐盛未必会回,子瑜你这是在空手套狼啊。”郑牧虽然对徐盛有青睐的意思,但兵没有心动,毕竟麾下都有典韦了,郑牧对徐盛并不是非求不可。
诸葛瑾继续道:“若能留在故土,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南下避祸并非自愿,只是无奈之举罢了,更何况,吴县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子武兄放心,若徐盛不归,瑾就欠子武兄一个承诺。”
“好!”郑牧抚掌大笑:“这才是牧认识的子瑜啊,你的承诺可比徐盛归来有用多了!”
即便徐盛归来,郑牧要收徐盛的心也得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诸葛瑾的承诺就简单多了。
若是换个人,郑牧才不会多管闲事,陈群的骄傲自负,并不会波及到郑牧。
但诸葛瑾是个实诚人,刘备被轻视了,诸葛瑾自然心中不忿,诸葛瑾不忿,身为诸葛瑾挚友的郑牧,自然要替诸葛瑾撑场。
戌时。
张飞准时的抵达陈纪的大宅院,亲自驱车载陈纪父子赴宴。
出席的人不多,除了刘备和陈纪父子外,就只有诸葛瑾和郑牧。
刘备在主位,陈纪父子在右侧客席,诸葛瑾和郑牧在左侧客席,张飞则是立在刘备身后随时候命,不擅长酒宴氛围的关羽依旧在军营练兵。
席间。
刘备向陈纪父子引见了郑牧。
得知郑牧是蔡邕的女婿,陈纪不由感慨:“蔡中郎误信董卓,又被王子师立威而杀,令人遗憾。”
郑牧则道:“外舅一生,虽然命途多舛,但从不后悔。烈士暮年,壮心犹在,可卒于任上而非空老于竹泉之下,何其有幸!”
陈纪不由惊叹。
蔡中郎有此贤婿相知,的确是幸事啊!
陈纪不由对郑牧又高看了几分。
而在陈纪旁席的陈群,却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礼数很周全,但却给人一种不甚合群的感觉。
对于陈群而言,郑牧这样的荥阳郑氏旁系子,哪怕迎娶了蔡邕的女儿,依旧只是一介寒微,还是一介寒微武夫!
满堂宾客,无一人是名仕大儒,陈群并不愿意多花心思去无用结交。
陈纪见陈群这态度,只能暗叹一声,与刘备聊及旧日往事。
“高傲且自负,能拟出九品中正的人,对家世出身的看重果然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啊。”郑牧轻轻摇晃酒樽,若有所思。
想到这里,郑牧起身来到陈群席前,微微一礼:“久闻颍川陈长文乃不世之才,牧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牧近日有些困惑,不知陈兄可否屈尊,解惑一二?”
陈群拱手回礼:“群有些才学,但还当不起不世之才四个字。郑都尉有何困惑,不妨直言!”
郑牧见陈群上钩,遂抛出问题:“曹操虽然退去,然牧终日惶惶,生怕有朝一日,曹操击败了吕布会再次东征徐州。不知陈兄可有破局之策,让牧可以在徐州安稳度日?”
诸葛瑾眼皮一跳!
子武兄啊,瑾只是让你跟陈长文辩论,你这一来就抛出这般难度的问题,这也太狠了!
看似郑牧在求破局之策,实际上是在向陈群讨论大势。
然而,这世间能看清大势的又有几人?
刘备和陈纪的目光,也被吸引,纷纷看向陈群。
刘备有些忐忑,生怕陈群会误认为郑牧无礼;而陈纪则是双眸含笑,右手微微捋了捋美须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儿。
陈纪早就有心思压压陈群的傲气和自负了,然而一直都没有机会,陈群的傲气和自负不仅仅来源于家世和出身,更多的是才学!
而眼前的郑牧,以孤城退曹操,同样的惊才绝艳,陈纪期待郑牧跟陈群的辩论,自然不会觉得郑牧无礼。
陈群显然也被郑牧的问题惊住了。
在徐州安稳度日?
徐州怎么可能安稳?
陈群顿时纠结了,若直接说徐州无法安稳,就等于承认自己束手无策;可若说徐州能安稳,陈群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能称得上是破局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