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吧,希望今晚是个平安夜。
我轻轻拍了拍女孩有些干枯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
“你们已经熬过去了。”
夕阳透过窗沿上碎玻璃透了进来,血腥味依旧。
*
从小孩的话语中我得知那位神明现在还没有出现,当时镇民大概想拿我献祭给什么名不经转的东西。
这让我想起前不久在马赛克青年家中看书时见到一句话:越是偏僻封锁的狭小地方,对于神鬼怪力就越是有种偏执的信念。
我避开地上的血污和尸体向外走去。
“您要去哪里?”两个小孩小跑着跟了上来。
“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一片景象从视线中央开始变得模糊,褪色。血液、泥土、污浊连带着两个茫然的小孩飞速向后退去,强烈的眩晕和难以抑制的呕吐感在脑部、喉咙处如同田鸡一鼓一缩的肚皮,五脏六腑连同覆盖在外的面皮被断断续续地拉伸收缩……哦。我觉得我快要吐出来了。
好在脚下很快有了实地的踏实触感。
我脸色极差的扶着身旁的墙角站稳了。
呕。
这真是一次糟糕的体验,由衷地希望不会再有第二次。
往下扯了下出现在身上有些破烂的黑色披风,黑色阴影遮住了我大部分面容。
正常的跨时空不会出现这种剧烈的波动,除非有外来者介入。
我又看到了两个小孩。
小孩乍一看到我也没太惊讶,他们收起了手里有些破旧且孩子气的枪支,我甚至能从他们眼中看到少许喜悦。
似乎长高了点,五官似乎张开了点,不再像之前那样皱巴。
但依然很瘦,几乎皮包骨。
走之前我扔给他们的一袋辟谷丹与特殊瓷器中装着的泉水应该多少起了点作用。
我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着我。
后面跟着的几个同样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孩也是,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又畏惧。
“距上次见到您已经有半年了。”男孩最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有点高兴又有点悲伤,有些长的头发微微遮住了俞显锋利的眉眼,“她们或是被抛弃的,或是家人被杀侥幸逃脱的。被关起来的那些……救不出来了。”
我看见女孩手中拉着的一个只到我膝盖高的小孩好奇的歪头看向我。
小孩太小了,也太瘦了,像一只小骷髅。
视线中她眉眼弯弯对着我笑,可这么一笑,她本来就起皮泛白的嘴上伤口便又裂开了,小血珠从里面滚了下来,又很快在皮肤上干涸。她慢慢眨了眨眼睛,像是才注意到淌下的血珠,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沾了灰尘的手抹掉。
“您真好看。”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就像……神明一样。”
小孩们的鞋子漏了洞,钻出来的脚趾被粗糙又锋利的大地磨出了血,她们大概也是不管的,于是血又凝固在上面。年纪小点的小孩眼神懵懂又清澈,像是一汪清水,一股不应该存在在干旱中的清泉。
“您交给我们的食物与水很管用。”
我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干涩,孩童眼中的雪白直叫我说不出话。
真可怜。
像我曾救下的那只林间小鹿。
我将最后几颗辟谷丹递给她们,下一秒,熟悉的空间撕裂感让我再一次换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