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一低头就能看到锦织真珠露出的那一截脖颈，而她气鼓鼓的样子更突显着脸上残留的可爱婴儿肥，嘟起的唇上带着健康而自然的粉色。
既像是在索吻，又像是把自己送进猎人手心的小动物。
明智想起那个地铁偶遇的夜晚，示弱少女的羞怯告白，她当时倒是说了觉得这样方便……
……不是。这也太假了，前几天可不是这样，你跟谁学的。
这家伙到底跟谁学了什么玩意啊！
明智险些移开视线，不过在那之前他突然意识到，那双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深处，那细碎的金色光芒，并非只是咖啡店昏暗而暧昧的灯光。
“……你在搞什么？”
“哎呦。”
发出这声喟叹的并非锦织真珠，而是吧台里边的佐仓惣治郎。
明智当然也不是忘了这位临时监护人还在旁边。他的存在，以及卢布朗的监听设备，就是此刻明智含糊其辞的理由。
“又不会在公共场合下怎么你。”
锦织真珠笑着退开一步，“今天好累，所以想见见你而已，不行？”
不要在外面拆穿我。
明智想起那天她说的话，忍了忍才没当场吐槽。
“……不是答应你周末一起了吗。”
“诶嘿。”
锦织真珠发出了一个小小的、得意的声音。
“明智。”佐仓惣治郎给中间的卡座端上两份咖喱，给明智使了个眼色。
“我就先走了，你待会把厨房收拾下，记得关店。”
接着老板压低声音，“还有，你谈个小女朋友，或者养只小猫什么的，总之……唉算了，自己注意点。”
这下能确信摩尔加纳的事情也暴露了，明智：“……是。”
敏锐而且过于善解人意的佐仓老板离开了卢布朗。
明智把书包一扔，坐到锦织真珠对面。
真珠很有耐心地把咖喱和米饭拌匀之后才往嘴里塞了一勺。
“你怎么来卢布朗了。”明智皱着眉头。
他今晚本打算再拷问一下来栖晓，关于那个丸喜、那个芳泽，到底都是怎么回事的。
卢布朗常年飘荡着咖啡和咖喱的香气，明智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氛围，此刻却觉得有一种特别的花果香气在若有似无地萦绕。
……香水？
前两次见她时，她可没有这种习惯。
明智曾经倒是会往身上喷点古龙水的。
以己度人，再加上她“今天好累”的说法，明智在一瞬间确实在想：她该不会在遮掩什么，比如……硝烟味？
不过理智上说，明智觉得她干不出这种事。
倒也没什么根据。
只是，那天他们跑去“安全屋”密谈，锦织真珠不知道在想什么，真的跑去做饭了。
明智是个忙碌的、无人照料也没时间学习做饭，会把便利店饭团和三明治当成正餐吃的那种高中生。对一个在厨房忙活的人，他能做出最礼貌的应对就是呆在一边看着。
或者说好听点是陪伴。
自称对食物没什么追求，烹饪时却异常熟练地的少女有模有样地制作简易配方蛋包饭，在拧番茄罐头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然后……
她在明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极度自然地喊了一声阿斯翠亚。
银白色的怪物从空无一物的地方，由一团银白色的雾气开始逐渐变得凝实。
它的体型比比在认知世界小得多了，也就比普通人类高个一半左右，恰好佝偻着能塞进厨房。
那个银白色的怪物也很普通地接过番茄罐头，用那双能轻松撕裂阴影的利爪尖端，小心地扯开罐盖，甚至还很贴心地把内容物倒进了一旁的碗中。
……总之。
像这种把人格面具当自己的副肢使的熟练程度，明智很难想象锦织真珠如果想杀人，还会去用枪。
嘴里还有咖喱饭的锦织真珠边咀嚼边瞪他，等把这口食物咽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地喝了口冰水。
“周末没时间和你独处嘛，明天也会很忙，所以今晚想和你一起度过嘛——”锦织拖了个长音。
“——切，就知道这套对你没用。好啦，我直说了，”锦织真珠又舀了一勺咖喱，轻描淡写地：“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吗？”
明智吾郎：“……不，但如果你是指卢布朗的监听，是的。”
此刻锦织真珠露出的惊讶神色，有着精心调配过的无辜：
“诶？”
“别。”
明智在她眼中的金光变得更加明亮之前简短地说。
锦织真珠的眼瞳恢复到只有细碎金光的状态。她此刻的疑惑看起来有点真实了。
“不处理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她小声说，好像这样就能不被监听设备收录一样。
“你会怎么处理？”
而明智的声音只是稍低，还不到像她那样鬼鬼祟祟的地步，但其中带着一点儿阴沉。
芳泽姐妹的脸在他的脑海里突兀地出现。
锦织叼着勺子，道貌岸然地看着他说：
“你对一个物质世界法制国家的合法公民说什么啊，正常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报警，虽然……但你以为我要干嘛呢？”
明智自然不会把关于洗脑的猜测说出来。他沉默片刻，冷冰冰地问：“那另一批人？”
“你知道的，那边的情况报警没用。”锦织真珠默认了。在把另一勺裹满酱汁的米饭放入口中之前，她说：“先吃饭吧，稍后我们可以出去散散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