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月轩的东堂里,东方时玉在此等候。
他本意是不想来拜访这什么太子的,无奈他父亲总想让他多接触些勋贵子弟,而太子又是那天底下最高贵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硬是让他来拜会。
“这么大人了,躲在屋里不见客显得咱怠慢无礼,况且你多接触些人并不是坏事,接触太子的机会更是难得,你应趁此机会与太子多熟络熟络,不仅对你自己有益,也显得咱们东方家面上有光。”
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过惯了山里的孤寂日子,忽而生活一下子被热闹填满,他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也算是故人,来见一见也无妨。
谁知他想错了。
只有太子只身前来。
期待落空,东方时玉手心的薄汗渐渐消了下去。
他上前一步叩拜了姜承烜,这些礼仪他才学会,然而做起来行云流水,竟瞧不出他从前是个落拓不羁的樵夫。
姜承烜背着手,盯着地上的人许久,才道:“东方公子,孤听说过你。”
东方时玉仍跪在地上,闻言不敢抬起头来,也不敢兀然接话。
片刻后,姜承烜忽而一笑,扶起他来,道:“听说你这些年来流落在外,家里才将你找回来不久。”
东方时玉比太子还高出半头,姜承烜稍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眼中尽力遮掩的慌乱,而他却没有戳穿东方时玉,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地道了一句:“这些年你在何处,过得怎样?”
东方时玉心下松了一口气,并未吐露实情:“草民曾在山间种田务农,过得很是贫苦。”
姜承烜叹了一口气:“真是造物弄人啊,如今你能平安回到这里已算是有福之人了。对了,公子如今几何,可婚配了?”
“下月满二十一,不曾婚配。”
“公子仪表堂堂,家资颇丰,想必来说亲的人挤破了门槛,何至于不能寻一个心仪之人?孤认识几位貌比沉鱼的大家闺秀,公子若有机会去京州,孤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这话听起来只是说说而已,东方时玉也并未太认真:“多谢殿下美意。”
姜承烜对此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东方时玉虽奉父命而来,也并不是真想巴结他,又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在回自己院子的途中,他朝倚月轩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处灯火通明,想必人还未睡。
隔着老远,他便听到了梁文州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紧走了几步,想装作没看见他,然而梁文州却跑了一步跟上他,而后掐着腰粗喘着气,咒骂道:“那个老不死的,那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坑蒙拐骗,活该他被人暴揍!”
他进去欲找那人算账的时候,正巧一伙人手提着碗口粗的木棍冲进去打他,他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了半天,可算解了他的气。
陆辽在一旁提醒他:“你先别幸灾乐祸,就方才你那个模样,八成那老板会认为是你雇人打的。”
梁文州哼哼两声:“就算真是我让人打的,他又能奈我何?别忘了是他骗我在先,他这样的人活该被打!”
陆辽摇了摇头,与东方时玉对视一眼。
这时梁文州的心思才拉回几分:“诶,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东方时玉:“奉父命拜会太子殿下去了。”
梁文州惊了:“什么!方才在街上见过的太子此刻竟在我们家?”
他们从冀州赶来,此刻才回到东方家,自然对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
东方时玉点点头:“没错。”
梁文州道:“那他要住在我们家?怎么之前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陆辽好笑道:“堂堂储君出行,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梁文州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道:“说的也是,如此一来,你我二人也须得去拜见一下。”
几人自此分开,各做各事去了。
而姜承烜才与云枬温存不久,便被来访的梁文州打扰了兴致,心下有些不满。纵然不满,他也只得去应付一番。
回来时,云枬已然倒头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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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东方时玉在跟着其父学习账本,也开始着手一些店铺的经营,因而每日起得比鸡还早,然而今日还有比他起得更早的,天不亮就砸响了他家的大门。
守夜的小厮裤腰带都没系好便跑着去开了门,见了来人后又匆匆跑着去报告了管家,接力棒似的,管家又去报告了东方望。
“衙门的人非说小公子雇人打伤了古玩店的钱老板,这会儿衙门老爷传唤呢。”
东方望睡都没睡醒,捏着眼角迫使眼睛睁开,努力消化管家说的话。他道:“文州那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