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比京州清冷,午日的阳光又和暖,她手里捏了一柄小团扇,偶尔用来扇风,不过更多是起装饰作用。
她今日穿了一身厚重的淡蓝襦裙,尽显风雅气质,手里捏的小团扇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正闲逛时,他们竟碰上了昨日府衙中的主官李大人,李大人率先往这边迎了过来,一一对太子及太子妃行礼。
“参见殿下、参见太子妃。”
姜承烜道:“李大人今日休沐么?”
李堂面色喜悦,见了人便解释道:“今日是下官之妻生产之日,下官正要领人去给夫人接生,改日摆了筵席,还请太子殿下及太子妃赏脸来坐一坐。”
“这是自然,李大人既是有急事,孤便不耽搁你了,快些去吧。”
“多谢殿□□谅。”
他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了,脚步颇轻快,足可见他为人父有多高兴。
姜承烜收回目光,看了看云枬,而后不动声色地摸向她的腹部,道:“还难受不难受了?”
云枬算是比较幸运的,她来月事时鲜少腹痛,然而裆|部的粘稠感却是她非常容忍不了的,她原本只是一句随意吐槽,没想到姜承烜会记在心上。
也是,他记忆好,仿佛吃了过目不忘的药丸。
她敷衍道:“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她知道他又要说那一句:“你我是夫妻……”
然而这次姜承烜却一反常态地并未复述这句话,而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街上人很多,难免与人磕碰到,多数情况下云枬是与人互致歉意,莞尔笑一下便过去了。只有少数情况,对方不领意,自己吃个闷亏,搞得心情不畅快。姜承烜便拉着她边走边安慰,转头便让身后的李秀将人处理了。
直到云枬走得厌烦了,她欲回东方家的宅院时,人群里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铜铃声。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但她却恍若回到叮铃野居与他并肩时。
她曾经不止一次有过这种幻听,本应不再受这种欺骗,但她还是照旧回过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人头攒动,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唯独那道铜铃声不再。
果然,又是她的幻听。
她恹恹的,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失望。
正要告知姜承烜欲回宅院时,那声音从她面前斜前方的店铺中走出来。
那人一身富贵装扮,与身边人低头交语。
此人与他唯一相似的点就是挂在腰间的铜铃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
她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率先撇开头颅,状似无意中一瞥,继而低下头与人交谈。
云枬想上前拉住他问一问,认不认识一位叫王拾的,或许,自己是否有失散的兄弟。然而姜承烜拉住了她,眼神不解,似乎在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只好定格在那里。
这时,店铺内又冲出来一个人,兴冲冲地扑到男人面前,喊了一声:“时玉。”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云枬眼睛里的光彩一下子黯淡下去。
她转过身,对姜承烜道:“我累了,想回去了。”
姜承烜顺着云枬的目光瞥了一眼,而后又回过头来定定看着她:“好。”
他将云枬抱上马车,车门关闭时,他望了那男人一眼。黑暗环境下,无人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
虽然目前整个大梁的编户制度尚不完善,然而姜承烜想要查一个人却不是很难。前些日子他得了消息,说云枬同室而居的那位男子早就离开了京州远郊的那座山,去了外地,再往下查才知那人竟来到了苏州,还被人认了亲。
而认亲的也不是旁人,正是东方家族的家主东方望。
这才得知,那短暂出现在云枬生命里的男子正是东方家失散多年的独子——
东方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