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这样好的人,姑娘若是还不满意,奴婢可就再也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姑娘了。”
云枬觉得红梅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倒不是说不满意姜承烜这个人,而是对他喜爱不起来。配不配得上是一回事,喜不喜爱又是一回事,红梅似乎把这二者混淆了。
然而她还在兀自说着:“咱们府里呢最是讲究礼尚往来,既然殿下送了糕点来,姑娘总得回过礼去吧?”
这丫头,倒是真替她着想。
她问:“回什么?”
红梅道:“自然是投其所好,殿下喜欢什么姑娘就送什么。”
“可是殿下喜欢什么呢?”
红梅也犯了难:“这个……姑娘与殿下交谈的时候,他可曾提过什么吗?”
“我从未注意过。”
姜承烜话太多了,她如何记得住。
“罢了罢了,姑娘随便回什么都好,奴婢想,只要是姑娘送的,无论是什么殿下都会喜欢。”
“那便明日还送一份重阳糕吧。”
红梅:……
云枬莞尔一笑:“放心,我会换个样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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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重阳,云家的下人们都被允许休假一日,回家看望父母兄弟,这些人便提前一日为主人家准备过节用的东西,因而现下整个府邸都是来回穿梭的人影。他们虽忙碌,但一想到明日要回家中看望老小,心中便是欢喜的。
红梅没了父母,家中只剩一位兄长及嫂嫂,她常年不住家,与这二人不怎么亲近,她本欲留下陪着云枬过节,奈何这是母亲死的头一年,无论如何她是要回去祭拜父母的,便也收拾了行装。
云枬视力还未完全恢复,她总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明日奴婢不在,姑娘万事要小心一些,若是外出,可千万牢牢抓紧了殿下的手,别跟丢了,省得叫家里人着急,啊。”
云枬笑道:“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么大人了,怎还会跟丢?岂不令人耻笑?”
“那便好,奴婢只是担心姑娘视力还未完全恢复,总还有些不方便。”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甩了甩脑袋,自行否认道:“是奴婢杞人忧天,总爱想这些不好的,其实有殿下作陪,也无须奴婢担心。”
云枬越发奇怪了:“你到底得了殿下什么好处,怎么老是提他。”
不仅如此,提起他便是好话连篇,全是夸赞之语。话里话外都快要认不清谁是她从小陪着的主子了。
红梅一笑:“殿下是姑娘未来的夫婿,奴婢不夸他夸谁呀?”
云枬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热闹却丝毫不减,云枬向来不爱参与这些热闹场面,显得整个荷华苑成了云府的例外。
她如常用了晚饭,正要到揽月阁一坐,丫鬟却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红梅拦下她,面色不悦:“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做事要稳妥些,整日慌慌张张的,不知晓的还以为哪处的天塌了,若是吓坏了姑娘你们如何担罪?”
那丫头赶紧磕头认罪:“奴婢知错了。”
“快说何事?”
丫头面色惶恐,颤着声音道:“大姑娘养的小羊羔不知到何处去了,奴婢在府里找了一遍都没找见,特来请罪。”
云枬面色一沉:“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丫鬟皱着一张脸,像块苦瓜:“奴婢午时喂了它青草,那时它还好好地待在羊圈里,方才奴婢再去,它就不见了。”
“是叫人牵走了不成,有没有问问管家?”
丫鬟道:“奴婢问了好些人,都说不曾见过。”
云枬还未来得及发火,就见又有一丫鬟急急跑来,等她来到了云枬跟前儿,才粗喘着气道:“找到了,找到了。”
红梅不悦道:“慢点儿说,又没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你急什么。”
云枬急问:“找到我的羊了吗,在哪?”
那丫头咽了一口唾沫,一时不敢抬起头来,怯道:“找到是找到了,只是……”
红梅斥道:“别吞吞吐吐的,谁教你们的规矩。”
“只是被人活剥了皮,做成了羊肉汤……”
她怯生生地补充道,“这都是夫人的主意,夫人说此羊肥美,正好宰了过节,厨房里的人不知这是姑娘养的,故而听从了夫人的吩咐……”
云枬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梅搂着她替她顺了顺背,怒道:“奴婢找老将军去,让他来评评理。”
云枬拦着她:“算了,一只畜生,不值得祖父为此动怒。”
虽说是一只畜生,看得出来云枬很是喜爱它,或许在她看不见的日子里,正是这只畜生一直陪伴她。想到此,红梅越发咽不下这口气,她抚着云枬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而后也不知是对着谁,高声道:“畜生又如何,姑娘您是陛下的亲侄女,是太子未来的正妃,即便是养在您手底下的一只畜生也比某些人要尊贵,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今某些人无视尊卑、不知轻重,私自宰了姑娘的宠畜,这无异于踩着姑娘的头颅挑衅,姑娘心软不忍责罚,奴婢可咽不下这口气,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奴婢认为正好趁此机会立一下规矩,省得往后人人都觉得姑娘好欺负,都要来姑娘头上踩一脚,到那时再立规矩岂不晚矣?”
她的高喊引来不少人围观,连云元庭也听见了动静。
他走近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红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给他,但云元庭皱着眉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