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姜承烜才察觉她脸上少了一样东西,便问:“表妹,你的眼睛?”
云枬道:“回殿下,方才脑袋磕到石头上,那块绢布也不知丢到何处去了,不过因祸得福,臣女现下视线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姜承烜上前拉起她的手,比红梅还激动:“你的眼睛好了?”
他抬起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能看见我了?”
而后他吩咐随行的护卫:“快去跟父皇报告这个好消息!”
护卫领命而去,而姜承烜痴痴盯着云枬,竟不舍得眨一下眼,云枬感受到他的目光,更不自在,低着头像个受惊的鹌鹑。
姜承烜笑道:“表妹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双手扶着她的腰,稍一用力,云枬就上了马。他牵着马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着,奴才们纷纷有眼力见儿地避让。
云枬关心起另外几位公主来,姜承烜便道:“是小七先跑回去的,她跟父皇提供了这个消息,山上的侍卫都跑下了山,场面太混乱,小五小六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父皇已派人去寻找。”
而后他补充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云枬心里一紧,垂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她的皇帝舅父在长相这方面没有给子女们拖后腿,而姜承烜的生母也是个美人胚子,云枬幼时就见过几面,姜承烜的眉眼随了他生母,鼻子嘴巴则随了皇帝,生得十分好看。难怪红梅说他风流好色,颇有他祖上遗风。
姜承烜牵着缰绳,活像个忠诚的马夫。
“表妹考虑好了吗?”
云枬知道他又要问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说辞,而后道:“臣女自然无异议,只怕薇儿不愿……”
唯恐她会反悔,姜承烜脱口而出:“不必管她。”
他道:“只要表妹愿意,旁人都不是阻碍。再说,父皇与云老将军都赞成我们,何况他人乎?”
“那殿下打算如何待薇儿呢,果真如前日所说,降她为良娣吗?”
“这是最好的法子,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希望她找个好人家,可不管怎么说,她已与我有夫妻之实,总不能遣她回娘家再嫁。况且你们是亲姊妹,一同留在宫中互相照应岂不是更好么?”
云枬知道他这是对云薇有情,便不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营帐,原来从王拾家到这里不过几里地而已。
五公主姜芷、六公主姜瑜也被人找了回来,只是姜瑜在慌乱中被人推搡了一把摔倒在地,乱枝刮花了她半张脸,一时找不到罪魁祸首,她正委屈得大哭。
容颜对女儿家的重要性不亚于火药于军事,从此以后恐怕她也要关起门来做人了。
姜芷在一旁细声安慰她,她却无动于衷。
皇帝已得了云枬恢复视力的好消息,见云枬跟着太子回来,便出帐迎了上去。
“玭儿,他们说你眼睛好了,这可是真的?”
云枬点点头:“是真的,只是看得还不算太清晰。”
皇帝道:“不怕不怕,等回去后,朕让赵御医给你瞧瞧,他们若是治不好你,说明只是庸医,也不用当差了。”
云枬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谢了恩。
她问底下人:“祖父何在?”
姜芷在一旁听见了,便过来答道:“云将军带着人去捕蛇了,几位胆大的皇子也跟了去,至今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皇帝道:“不必担心,朕已派人去查探情况,尔等且在此耐心等候消息便是。”
皇帝既发了话,旁人便不敢再多言。
没过多久,云元庭就带着人回来了,他见到云枬无事便放下心来,而后禀报道:“那畜生活吞了一名护卫,浑身正不能动弹,臣已派人将之剖膛破肚,剁碎了喂野狼,至于那名护卫,臣已查清他的身份,但凭陛下赏罚。”
“陈护卫英勇献身,护驾有功,以侯爵之礼厚葬之,族人入仕与太子同师。至于逃亡者,死者丢入乱葬岗,活者充军西北,有反抗者,同族三世不得入仕。”
“是。”
皇帝回到营帐,恹恹地:“朕本意是来此肆意游猎一番,不成想最后竟替人‘捉妖拿怪’来了,折腾下来,时辰都不早了,你们收获如何?”
众皇子纷纷亮出自己猎获的宝贝,唯有太子手里空无一物。
皇帝好奇道:“太子,你的猎物呢?”
姜承烜笑了笑,恭敬道:“禀父皇,儿臣大婚即至,不忍残害生灵,故而并未射猎。”
“你倒是善心。”
“儿臣恳请父皇准允一事。”
“讲。”
“求父皇赐婚云家玭儿表妹与儿臣,臣愿与之共结秦晋之好,特谢皇恩。”
此言一出,在场人纷纷交头接耳,无非说得是东宫已有太子妃,现在算怎么回事。而姜承烜摒弃掉这些外界言论,目光坚定如不可摧的磐石。
一阵沉默后,皇帝道: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