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声,在院儿中并排站着。
感觉脚都有些冻僵。
“吃饭叻——”侯老爹从炊房门口,探出头,唤他们。
“好——”
饭桌儿。
侯老爹:“小棉,要吃什么自己夹——这有红烧大鹅。”
大鹅太大,用的铁盆装。
侯老爹把铁盆往胡七棉的碗前挪。
见侯六六闷头吃着。
侯老爹:“六六,怎么客人来家了——你反而拘谨的像客人?连青菜叶子都不夹啊,就光扒白米饭。”
侯六六象征性夹了几筷子青菜叶子。
青菜叶子,还是在雪下扒出来的——被雪盖过的青菜,会发出一种甘甜。
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
侯老爹在饭末,才察觉出什么不对味来——平时六六和自己吃饭都会说话。好朋友来了,吃饭就不说话了?
略迟疑,“六六啊,怎么不和小棉边吃边聊呢?”
“学堂里,我没和胡七棉同过桌儿吃饭,她和学堂里的妹陀们一起吃的。”侯六六起身,咕噜咕噜灌温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边说话边吃饭。”
“哦。”侯老爹也吃好了饭,把筷子放在案桌上。
侯六六推着侯老爹的肩膀,让他出炊房,“爹,我来收拾——您去睡午觉。”
“欸,好。”侯老爹往自己的屋里去。
丁零当啷
洗碗声
外面风暂时停了。
侯六六搬了两张板凳,在院儿里坐着。
午饭刚过——今儿是晴天,早上虽然冷,现下晒晒太阳还是挺舒服的。
紫棉稍加犹豫,坐在他旁边的板凳上。
只有呼气的团团白雾。
两人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闲聊。
侯六六起身,去地窖,捡了几根儿今年新收的萝卜,噔噔噔,爬上来。
萝卜水灵灵的——比说倔驴爱吃,谁看了都想吃。
提着篮子往围着倔驴的,栅栏方向,去。
紫棉跟在他身后——看他举起一只萝卜,递到倔驴口前。
紫棉:“我也想试试。”
听闻,侯六六心中虽仍纳了口气,还是把篮子往她那个方向挎着。没出声理她。
紫棉挑挑选选,自认为,其中一根最水灵的萝卜。
期待表情,举给倔驴的嘴前。
倔驴之所以是倔驴,是有原因的——见这正递萝卜来的人,正是那日骑他背上,还拿会飞的小花瓣戏弄自己,导致侯六六到家掠过各种经过,直接跟侯老爹说是他的错,好几日不给他吃萝卜!
倔驴呼噜噜吐着嘴唇子,还发出哼的声音!
后用力一偏!
紫棉蹙蹙眉头,转了个向,又给倔驴递萝卜。
见她不知好歹——倔驴发兴!
撩起前掌蹄,一股要跃出栅栏的态势!还要长叫“鹅——呜呜——”
倔驴还未叫一声儿
胡七棉眼中露出惊慌,差点儿把手中的萝卜落掉。
侯六六——啪——仗着自己个儿高手长,用手中萝卜,重拍一下倔驴的背。
“呼——噜噜——”
倔驴的前掌蹄,立马落地。
侯六六补充了一句:“再乱动作和大叫,把爹吵醒了——你就别吃萝卜了!”
倔驴好似听懂了。
低着头吃侯六六手中的萝卜。
吃完那只萝卜,还不够——渴望眼神,看着篮子中剩余的。
侯六六后退几步,当做不知道倔驴在想什么。
倔驴眼见那篮子不给他再拿萝卜,表情十分复杂。
好一会儿,左转右转的头——终于,向妹陀手中的萝卜,低下。
倔驴本来啃着萝卜一端,突然嘴皮子往前撅——
紫棉吓的,赶紧松开了那只萝卜!
“哈哈。”侯六六低低的笑。
听闻他终于笑了。
紫棉也没太大兴致去管,喂不喂倔驴吃萝卜——走到侯六六面前,戳他厚厚的衣服,“我和你说话了,你也和我说话吧。”
侯六六收起笑,往后扯了两步。
自己也想过,要是胡七棉跟再好好正常说话——当然,可以同她也正常说话。
可总感觉,这般一笔带过,曾前许久莫名其妙的冷落,就接着嘻嘻闹闹——怎么看都像是可有可无的,那种朋友,有契机便聚在一起玩,没有就互相不认识?
侯六六认真:“你不同我说清楚【是不是故意冷落我】,我便不想和你多说太多。”
懒得一只一只萝卜喂那倔驴了。
侯六六反手将蓝框里的萝卜,都到进了圈倔驴的栅栏里!
倔驴眼睛——噔——的一下,就亮了。
本来他眼睛就水润润的,此时更能看见光芒——无暇顾两人,欢快低头吃着水灵灵的萝卜。
胡七棉拽着她自己的衣服一角,漫不经心的玩着。
怕屋内的侯老爹听闻,胡七棉放低声音:“我还不知道怎么说…”
侯六六眼中抹过一丝失落。
坐回板凳。
侯六六闭着眼睛,晒太阳。
“我们…今天先正常说话。”紫棉讨价还价,“等到我想好怎么说以后,再好好同你说——好不好?”
对侯六六的语气,难得放柔。
侯六六耳朵动了动,听到胡七棉这蚊子叫一般的话语。
暂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