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洛摇摇头:“不一样,你不觉得,这一副更美吗?”
挂画上的女子虽置身花团锦簇间,眉间却总笼着掩不去忧愁,哪像手中这副大婚图中的新娘,眉眼间皆是明媚笑意,一脸幸福。
“女子爱笑,才漂亮。听人说,爱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希望她亦如此。”阚洛言语款款,更多的是对女子与祝福,没有丝毫亵渎之意。但那眼中透出的惊艳与怜惜让离月咬了咬腮帮子,倒是个多情种,难道他对每个姑娘都这么温柔吗?
可她不爱笑,也不喜穿红衣,离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发现自己连挤出一个笑都好难。她直勾勾的看向阚洛,如果她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还会喜欢她同她出生入死吗?不,他不可以不喜欢她,他说过,他们是天定的姻缘,若他真有变心的一天,她会...
阴暗的想法爬上心头,似感应到她灼灼眼神,阚洛转过头来,撞上她的目光,离月撇开头,不与他对视,后知后觉意识到在自家媳妇儿面前夸别的女人不太妥,阚洛开始打哈哈:“你的眼神好似要把我双眼挖出来一样,我只是觉得这么个明媚的姑娘也会随风凋零实在可惜,好啦好啦,我不看了,不生气好吗?”语罢,阚洛把手中画卷收回,戳戳离月柔软的脸蛋。
“我不爱笑。”离月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也不着红衣。”
阚洛衷心道:“可谁都不及你千分之一好看,离月,你是我见过的美的人,初见你之时,我还误以为是仙女下凡,可哪有你这样小不点的仙女呢?你注定要做我媳妇的,做不成小仙女。”
“只是美吗?”她其实不爱听这话,美貌只是一具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武高强,学识渊博,天资聪颖,正直善良、心灵手巧,坚韧不拔,自律...”阚洛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恨不得把想得到的所有好词都用在离月身上,绞尽脑汁呆头呆脑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离月藏在暗处的狠戾褪去几分,她惊觉,原来自己同自己那阴暗扭曲的母亲,没有两样。她握住阚洛掰开的手指,从大海缸里取出一副画,塞到他手上。
阚洛心中惴惴,不解其意,离月帮他把画轴解开,画卷铺开,定眼一看,仍是同一女子。而画上左下角的落款与上一副一样,皆是出自一人之手。朱红的印章,以缪篆题字,阚洛左看右看,念道:“王...嗯...”
他决定向离月求助:“离月,这个字认什么?”
看向阚洛指尖指着的字,离月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微妙:“洛。”
“该不会是洛阳的洛吧?”那岂不是是他名字里的一个字?唉,小文盲。他颇有些垂头丧气:“离月,你以后当我小老师吧,多教教我识字,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了,这个王洛,你听过没有?”
离月摇摇头,她从未接触过这个名字。
“不是我说哦,这个人姓王,你爹爹也姓王,若此处真是你外祖母的墓,这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真的会是他们吗?离月仍有犹疑,毕竟,她是后来被母亲带到朱家庄的,那时的朱府,早已落败,她亦无缘见得这二老真容,甚至,在爹爹还活着的时候,也极少提起他的家族,若非母亲话里话外的透露,她尚不知此处尚有一桩灭门惨案。
阚洛又打开其他画卷,画中无一例外都是同一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或坐或站,或煮茶,或抚琴,时而只她一人,时而儿女绕膝,每一幅,神韵皆若真人,只不过,除了那副大婚图,里边的男子再未出现过。翻到最后一副,他们也没得到更多信息。
离月却指着画中的少年轻声道:“是爹爹。”
那少年拔了个个儿,站在女子太师椅背后,一手扶在女子肩头,头撇却向一边,眉眼间皆是不耐和烦躁。倒是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女子,华服着身,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早没了年轻时的英武飒爽,却还是强迫自己挽起一个堪称温和的笑。这画面,别扭得让人难受。但可以肯定的是,画中的女子和离月的爹爹多少有几分关系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