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好看。”离月坚持。
阚洛恨不得戳戳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傻姑娘,凤冠霞帔是女子成婚之时最盛大的装束,男子怎能穿?”
“为何不能?”
阚洛苦苦思索:“因为、因为,男子不能着女子衣衫,会被人笑掉大牙。”
“如此。”离月点点头,好像被他说服了,但下一刻,她又问出了惊天问题:“男子是否能嫁于男子?”
“当然不能,自古男婚女嫁,阴阳调和,男男相合,岂非乱了世道?伦理难容,叫世人所不齿。”
“何以在意别人的看法?”
“即便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男男相恋也无法孕育后代,这是有悖自然规律的。”
“那如果男子能生出孩子呢?”
“啊啊啊!”这都哪到哪,阚洛单手掐住离月的肩膀,“打住,离月,按下你那无穷无尽的想象力,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是女孩儿,我是男孩儿,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想一些和我们毫无关系的事啊,杞人忧天吗?”
“...”离月不解他为何每次在这个话题上突然暴躁,但最终她选择了闭嘴。她走到那件霞帔前,背着阚洛,像是在打量那华丽服饰的妆花工艺。
她不开心。
阚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反过来想想,确实也是自己霸道蛮横不讲理,男男相恋又有什么不容于世的呢?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那都是别人两人之间你情我愿的事,他为何要用世俗的眼光批判,对其抱有偏见呢。
这种思想是狭隘而激进的。反观从未入世的离月,看得是最单纯通透。
他蹭到离月身边,低着头小声道:“其实吧,如果能让你开心,我为你着一次女装也无妨。我朝确实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男男不能相恋,男子不能着女装。”
离月拈起梳妆台上针线盒里一根绣花针。
看着那银色的针芒,阚洛悄然后退一步,离月这是要化身容嬷嬷要把他扎成筛子吗?他脑补出离月阴沉着脸,捏着针桀桀怪笑朝他走来,不由打了个寒噤。
结果,离月揭开台上一方贝壳状的胭脂盒,把银针插了进红艳艳的粉中。
银针拔出,针尖依旧雪亮。她手指在胭脂上一抹,转头面无表情地朝阚洛走来,阚洛一动不敢动,只敢任她作为。
“原谅你了。”待指尖落下最后一笔,离月冷冷道。那气鼓鼓的动作表情,分明是叫他以后少惹她。
阚洛望着铜镜中脸上的鲜红的大王八,哭笑不得,他约莫摸清了离月的性子,她面上总不形于色,但心眼儿小的很,会记仇,会报复,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和普通的小姑娘一般鲜活。
他转身取下架上的喜服,繁琐的衣袍套在身上花了许多时间,在铜镜面前整理一番,阚洛走出里间,寻早已出去的离月。她正站在那几排书柜前,一本一本翻看。
阚洛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转了一圈,讨好般问:“怎么样,漂亮吗?”
初见的一瞬间,离月确实惊艳到了,这宽袍大袖阚洛穿上竟异常合适,须知,他如今乃是个抽条的纤细少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但目光落在阚洛脸上的乌龟和讨好的笑容时,离月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涩,作为一个男性意识极强的男孩,这番打扮于阚洛无异于折辱,但他却愿意为了自己放下要强的自尊,她到底在较劲些什么呢?
于是,她在阚洛满眼期待中违心道:“花里胡哨,难看。”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阚洛身前,为他褪下身上沉甸甸的华服。
“不适合你,莫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