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回望,茫茫水银池外便是对岸,他竟真的跨越了这一条他认为是拦路虎的大池子。
“离月,你说,那块石板是消失了吗?”阚洛仿佛身在梦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离月摇摇头。阚洛想也是,既然不会沉于水银之中,不消一会儿,大抵又会浮起来。那如果是人呢,人掉进去会沉下去吗?
“会被毒死。”离月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毫不留情道。
“哼,这道理我也懂,我只是想想,不会真的以身试毒。”阚洛把离月放下来,开始求夸奖:“怎么样,有时候我这个哥哥还是值得依靠的吧,我的轻功是否也能拿出手来?”
离月拍掉他伸出的要奖励的手,撑着玉棺站了起来:“路漫漫其修远兮。”
阚洛嘿嘿一笑,扯扯离月的衣角,腆着脸道:“离月,方才你为我擦汗的锦帕,反正已经脏了,不如送我吧,等以后出去了,我还你一百条,不,一万条,你说要多少,我就送你多少。”
好不要脸,将将才因为男女有别把离月数落了一遍,这时又开始要起了女孩子的贴身之物,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全了。
离月没有理他,而是扶着玉棺边缘慢慢挪动,对着那玉棺各处敲敲打打。
阚洛讨了没趣,又凑上来:“离月,你在找什么?”
“机关。”
“机关?”
离月问:“方才你练习轻功之时,可有察觉画壁何处有异常?”
阚洛仔细回忆,绞尽脑汁梳理每一个细节,最终泄气道:“没有。”
离月想也是,若有,早就被触发了,又或者是藏在常人什么难以够到的隐秘之处。
“你是觉得此处必有宝藏?也是,朱家曾一度金玉满堂,富可敌国,在墓葬中留下一笔宝藏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找到,我们岂不是发财啦。”阚洛支着脑袋念念有词。他的目光终于从离月身上挪到了那副巨大的棺椁之上,远看不觉,如今站在玉棺前,阚洛才恍然发现,这玉棺比离月还高上几分,约莫五尺,他也必须踮起脚才勉强能把玉棺棺盖的光景收于眼底,上刻有一条腾云青龙,举爪衔珠,只是狰狞爪间的珠子已经缺失,留下半个拳头大的大坑,而青龙一旁似用小篆刻有一行字,离得远,阚洛没有看清,他听到身旁的离月无奈叹气,向他解释:“修缮墓葬之人,必藏有暗道。”
原来人家是在找出路,想他当时只单纯想躺进棺材里躲避追杀,但躲避只是权宜之计,终非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人若掀开棺材板,他们仍会暴露。
“还是你想的周到。”阚洛随离月一起,对棺材上上下下敲敲打打,以及供奉棺材的石台进行检查,一寸一寸搜索过去。
白玉棺一头高一头矮,一头大一头小,棺身雕有繁复花纹,细看才发现,竟是一双戏水鸳鸯,和别的雕龙刻凤的一比,真真独树一帜。而棺材的横版上,则刻着一个“寿”字,据他所知,死者为男则刻“寿”,死者为女则刻“福”,何以这副棺材乃是一副属于男子的棺材?难不成他们对墓主人性别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过,据闻有的地方为求福寿双全,棺头会刻上“福”字,棺尾则刻“寿”字,会不会是此缘故?阚洛绕着玉棺走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属于女子的“寿”字,那躺在棺材里的这位,莫非真是一位男子?而刻在画壁上的女人,则是他的妻子?倒也可以说的通。
阚洛抬起身之时,正好对上方才他未曾看清的那行小字,他念逐字轻声道:“此棺赠予吾之挚爱,待君同归。”
阚洛脊背生出一股凉意,总觉得有双眼睛冥冥之中盯着他,但那行字好似有魔力一般,他的手指不自觉的随着那古朴的笔画一字一划描摹。
“不可!”离月察觉异动,猛然喝止,但在她出声瞬间,阚洛指间已经落下最后一笔,那原本紧壑的棺盖轰然一震,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