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邱家老宅,此刻大门两边左右各站了一人,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大门敞开。
邱云心把阚洛放下来,护在身后,厉声问:“你们是何许人也?为何私闯我家祖宅?”
那二人对视一瞬,齐刷刷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夫人,参见小少主。”
这称呼,着实把邱云心和阚洛吓了一跳。
一个伟岸的身影从门槛跨出来。
阚洛察觉,母亲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云心...”男人迎上来,眼里含着无限怜惜与深情。
阚洛挡在男人和母亲中间,眼里皆是警惕。
“这便是你和我的孩儿?云心,这些年你辛苦了,独自把孩子拉扯大。”男人的手落在不足他腰间高的孩子的头上,脸上挂着可以称为慈爱的微笑,阚洛浑身不适,撇头躲开了。
被孩子嫌弃,男人好似有些受伤:“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来找你们。”
从前邱家便不是富裕之家,一个未婚女性带着孩子,只能更苦,他们身上的短褐穿节也能看得出,日子过的极是清贫疾苦。
“我怀着大肚子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你哪去了,孩子生病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哪去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你哪去了,阚问天,既然我都当你死了,你为何不死的彻底点,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邱云心句句含泪,却没有让眼眶里打转的泪珠落下来,她心里只余愤怒,是什么原因,竟然能让这个男人音讯全无七年,她的七年青春啊,夜夜苦守和等待,等不来一封报平安的书信。男人锦衣绣袄,与她和阚洛已不似一个世界的人,她指向村口的方向:“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宁愿男人没有回来,不要打破他和阚洛平静的生活。
“云心,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迫不得已,从前我没有混出一番事业,哪里敢回来见你们,现在好了,我接你们走,带你们去过好日子,也算弥补这些年我对你们的亏欠。”
她和阚洛于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难道她在他眼里,是不可以同甘共苦共患难的妻子吗。
“我宁愿你早就死了。”邱云心冷冷道,“我现在有钱,有很多钱,可以让自己和阚洛生活的很好,你走吧。”
阚洛推搡男人的身体,想让他离母亲远一点,可是男人于他太高大,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男人大袖一挥,阚洛踉踉跄跄就往一旁倒去,他本就不良于行,双腿羸弱。
男人英挺的眉毛一蹙:“这是我的儿子?这么弱?”
邱云心把阚洛扶起来,护在怀里:“你怎么能推孩子,他早产,打小先天不足,拜谁所赐,此番若非有奇遇,站立都无法,那时候你又在哪呢?”
“对不起,云心,我是真心道歉的,我现在发达了,可以给我们孩子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还能教他武功,强身健体,日后不教人欺负。”
若是早一些,再早一些听到这些话,邱云心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失望。她拍开男人想要抱过来的手,把阚洛背回背上,穿过村子,往他们住的茅屋走去。
虽然破败,却是只属于他娘俩的温暖小窝。
“娘亲,那是爹爹吗?爹爹不是死了吗?”阚洛靠在邱云心肩头,频频回望,男人没有跟来,站在原地,见他回过头,一改面上阴沉,对他温厚一笑,像是个真正的慈爱父亲。
“我也以为他死了。洛儿,不是你说,你父亲托梦给你说他死了吗?”
“有这种事?”阚洛抓抓脑袋,对自己胡编乱造毫无印象。
邱云心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呢?她幻想了许多次男人回来的场景,却没想过他会有“死而复生”的那一日,闹剧一样,。他们的生活已经天差地别,若重新走在一起,当真还能恩爱如昔吗。
一连数日,阚问天皆等在门外,日日吃邱云心的闭门羹。阚洛在一旁看好戏,对母亲的坚定深深敬佩,他总觉得,他这位爹爹,眉间笼着阴鸷凶煞之气,渗人得很,他希望娘亲把他赶得远远的,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可惜他这位爹爹像是个情场老手,邱云心总有打开门的时候,每每当她打开门,阚问天总能准时出现在门口,献上一束山上新采摘的花,里面还有他写给母亲的信,初时,邱云心一见人便会砰的把门关上,但男人每每受伤的表情总让他彻夜难眠,她悄悄拆开阚问天写给她的信。那些往昔甜蜜,跃然纸上,相遇相知相爱,她没有忘记,阚问天同样也没有。
阚洛发现,他的母亲的态度逐渐软化下来,即便他有心从中作梗,也拆散不了一对有情人。
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像个甜蜜的少女,日日捧着脸,望着窗外出神,阚洛知道,或许他们离开小茅屋的日子不远了。
一天清晨,母亲亲密的挽着阚问天的手,走到他面前,说:“洛儿,我们和你爹走吧,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他是他们的儿子,他没办法拒绝。
他们随阚问天翻山越岭,穿过京中繁华闹市,停在一处农家小院里。
很明显,不是阚问天的府邸。
阚洛把所有阚问天带来的所有精致糕点扫落在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明媒正娶将母亲抬回家里,而是做出一副金屋藏娇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