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一直盯着看,吴大胆渐渐平复下来,额头上溢出细汗,双眼不停的瞟向四周围。
沉默,持续的沉默。
陈迁不打算开门见山,而是慢慢消磨他的耐心。若吴大胆的老婆孩子是真的回去乡下照顾老人,那么吴大胆定然不惧,反而亦然,他肯定会很急迫。
想起自己晚上还没吃饭,陈迁让铜锁去外面买馄饨,侦缉队值班的兄弟每人两碗,把账记在刘策脑袋上,明天提醒他结账。
一直磨磨蹭蹭,吃完馄饨,陈迁招呼铜锁和刘小东玩天九牌。
三人都是闸北组老人,以前在邱明轩手里的时候经常熬夜赌博,陈迁一声招呼。
三个人走去侦缉队办公室开始翻天九牌,铜锁从文件柜里极为熟练的拿出装牌的木匣子,看样子他们没少在上班的时候打牌赌博。
顿时屋内烟雾缭绕,烟头丢的满地都是。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陈迁抬手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
将手里的天九牌一丢,陈迁从自己桌前拿出两块钱丢给铜锁。
“去叫人买宵夜,再帮我带一包翠鸟。”
“谢长官。”
铜锣抓起两枚大洋,喜笑颜开叫上两个侦缉队警员出去买宵夜,这小子工作上是一塌糊涂,翻牌九倒是个行家里手,赢了七八块大洋。
反观刘小东一脸愁眉不展,今晚就属他输了最多,输了十块大洋,小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站起身,陈迁打了个哈欠:“小东,走去问问嫌犯。”
“好。”
刘小东答应的有气无力,显然没有从刚才的天九牌中找到魂。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问询室。
陈迁抽出椅子,将脚搭在桌上,吊儿郎当看向被铐住的吴大胆。对方此时已经慌神,看见陈迁等人过来,颓废的目光忽然变的明亮起来,眼角有点微微发红。
“还是不说?”
吴大胆低下头,又偷偷看了陈迁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唉~~~,何苦呢?”
“警官,我犯了什么王法,您倒是说明白。”
陈迁轻蔑一笑:“没犯王法,你没有犯任何罪行,但我就是想欺负你,怎么你有意见?
有意见也不行,这里我说了算。先关你十天半个月,等你家里人交五十元保释金,不交钱就顶替死囚执行枪决,你们这些苦哈哈,老子变着花的欺负你又如何?”
身子一震,吴大胆张开嘴,沧桑的脸上划过两条泪痕。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没有犯法。”
陈迁点点头:“我知道,那你还不说?”
“说什么啊~~~!为什么你们要欺负我?”
“你老婆孩子呢?”
吴大胆闻言身体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陈迁,咬着牙欲言又止。
“不说?”
陈迁冷哼一声:“老子们费心费力想帮你,既然不想让我们帮你,那就算了。不知道侦缉队神勇探长刘队长的名号,常达我们都敢抓,还怕不能帮你主持公道?”
吴大胆低言一句:“你们警局的黑皮,不欺负我们这些工人就不错了,主持公道我们也不期望。”
“哦~~~”陈迁站起身拍拍手起身离开。
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走出去,关上房门。
待走出没三步,屋内传来吴大胆撕心裂肺的大呐喊声。
“我说!求求你们帮忙我们一家,警官请为我们做主~~~”
“回来!我全部都说出来,我坦白!”
刘小东停下脚步,而陈迁依旧往前走。
“迁哥儿,他说交代一切。”
陈迁没回头:“惯铜锁买宵夜也该回来了,先吃完宵夜再说,老子上杆子问不说,走了又说交代问题,把我当猴耍。
招呼询问室的值班警员,过来吃宵夜,吃完下班回家。”
回头看了眼问询室,刘小东一步三回头,觉得陈迁这次太过分了,都是国人,而且对方也是被人威逼才迫不得已。
看向陈迁的背影,刘小东眼中生起畏惧,扭头看向身后一眼,抓紧脚步跟上陈迁。
身后只剩下吴大胆撕心裂肺的呐喊,哀求声响彻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