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晌后,周劲继续将土坑挖深,付东缘则把昨天挖回来的笋焯水晒干,弄成干笋子。
新鲜的笋保存不久,两天之后就不成样子,哪怕是包着笋壳子,所以最好是随吃随挖。他们这样竹林离得远的,随吃随挖费劲,不如一次性多挖点,回来弄成笋干或腌成酸笋,放的时间就长了。
一共挖了十三颗笋,扣掉昨天吃的两颗,还剩十一颗。剩的笋个头都很大,付东缘留了一个起来,准备晚上做个腌笃鲜,给大板换换口味,其他的都拿去做成笋干。
这人是真爱吃笋,付东缘发现了,不论自己怎么做,这人都能光盘,而且就那一道香煎春笋,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怎么吃都吃不腻。
每次遇着笋了,自己问这人怎么吃,他支起目光,那样流光放彩地望向自己,付东缘就知道了,非香煎笋块不可。这样的时候,付东缘总会满足周劲。
做笋干容易。
将剥去外壳的笋削去变黄及坚硬的部分,对半切开,再切成四分之一的笋条,用水清洗干净。然后下锅焯水,煮熟后捞出,再过冷水,将水分沥干就可以铺在孔眼大的晒笼上晾晒。
周劲昨天编鸡笼的时候,用剩下的竹篾,给付东缘编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晒笼,约摸是看出来他真的很喜欢晒干菜,就默不作声地做了一整套。
古代嘛,没有冰箱来延长食物的存放时间,菜类要么做成干菜要么腌成咸菜,肉类就腌成咸肉或炸一炸放起来,这样才能存放得更久,惦记这滋味时也随时能去取来吃。
弄完笋,付东缘也换了衣服,上身穿了一件粗布短打,下身穿了一条缝缝补补许多回的裤子,全是从周劲的衣橱——一个放在地上的木篮筐里翻来的。
干活的时候还是旧衣服好穿,不怕脏,还有就是款式也简单,不碍事儿。
将宽松的裤腿用布条绑好,付东缘使自己利落起来,鞋也换成了草鞋,一副整装待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周劲瞧见哥儿这幅打扮从屋里走出来,隐约察觉到他要干嘛,忙道:“这些放着我来就行。”
付东缘拿了根扁担,拿了两个挑土挑肥用的竹筲箕,走了过来,在周劲身后的土堆边上放下,说:“现在是锻炼身体的时间。”
在劝付东缘不要干这个活而去干那个活的这件事上,周劲从来没有成功过。他总是下意识地把这个家的脏活、累活、重活都归到自己身上,恨不得自己都干了,让哥儿别插手。
可在付东缘看来,家要共同经营,这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干的。
以他现在的身子,能干的事肯定没有周劲多,但力所能及的事上也想出一份力。
“我运少一些,量力而行,大不了多跑几趟。”
身子越锻炼越好,付东缘想想周劲那一身让自己流口水的好身材,再对比自己的这一身软肉,真是没眼看。
等他也练出了一些成效,体力、心肺,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哥儿坚持,周劲只能妥协,脑袋里盘算着要将这些土运去哪里合适。
“咱们在前院堆几个葱堆子怎么样?”
现在摘葱的地方要先绕过屋子,穿过一片茅草丛,再绕过几畦的菜地,才能走到。对于做菜时想增色增香的一个小念头来说,太远了。
在前院堆,就堆在那枣树边上,离灶屋近。地方也有,他们还可以堆个蒜堆子,堆个韭菜堆子,以后出来摘就方便。
这是付东缘的提议,周劲觉得可以。
那就开始吧。
拿了把铁锹,比周劲那把小一些,对于付东缘来说却是刚好。弯下腰,一铲子一铲子地将周劲挖出来的土铲进筲箕了,付东缘估算了一下自己能担得动的,在合适的铲数上停下,然后扎下马步,将扁担扛上肩,试了试。
起来那下,周劲也盯着看。
后面看着哥儿虽然摇晃,但也一步一脚印地将土担了过去,周劲总算是放心了。
担着空筲箕回来,付东缘还冲周劲得意地挑眉,问他自己厉不厉害。
周劲由衷地觉得哥儿好厉害。
夫夫俩合力干了一下午,一个将土铲出来,一个及时运走,后面还优化了一下,由周劲直接将土铲进付东缘的筲箕里。付东缘运的当然不如周劲铲得快,有时候他两铁锹就让付东缘担得摇摇晃晃了。
日头斜到青石山上,挖土的工作就此打住,再挖下去这土就运不完了。周劲一手提着铁锹,一手撑住土沿,跃了上来,也去拿箩筐,和付东缘一起运。
铲上来的黑土被分成了两份,一份拿去堆葱堆子,一份拿去拌秧塘。秧苗的长势决定了今年的收成,倘若秧塘的肥力够,秧苗长得健壮,他们今年的收成肯定不会差。
新挖的水塘离葱堆子近,离秧塘远,周劲自动认领了远的那个。好几次他都想着自己多运一些,走得快些,哥儿肩上就可以少受些重量。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走另一条路的哥儿也会提高速度,好似跟自己比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