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阿行天不放人。
或者，是夫君在优先保她们母女。
不论如何，王秀娘所说‘公子不会参与送葬’，上官鸯乐想得明白，也理解其中道理。
只是她们这边走了，留下作质的夫君，岂不是更难离开？
“他打算怎么做？”
“奴婢…不好说。”
“那这般丢下他，能行吗？”
“能行。”
“因何确认？”
“公子既然想到了此一着，自有应对的法子。”
“你猜的？”上官鸯乐回头看向王秀娘，她看得出来这位美人分明憔悴了许多，眉宇间也藏不住这一份担忧。
可即便如此王秀娘依旧笃定，这叫她不得不怀疑，这位美人其实是想教她安心，教她不顾一切的离京。
果不其然，王秀娘嫣然一笑，改了口：“不，这回事无巨细，皆是公子安排的。”
上官鸯乐看破不说破，却止住脚步望向云中皓月。
思量片刻后轻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想这样。我与他约好的，生不离，死不弃，你要我就这么舍下他，我做不到。”
王秀娘黯然低眉，喃喃道：“奴婢亦做不到…”
她很快便摇头回神，坚定着改口：“但请公子妃相信公子，公子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上官鸯乐回眸即问：“那你为何担忧？”
王秀娘一时语塞，随即苦笑摇头：“公子妃既已看穿，就莫为难奴婢了…”
“哼，谁叫你们事事都瞒着我？”上官鸯乐颇有怨气，不过马上便牵住王秀娘的手说道：“我信他，也信你。他将诸事交予你，我别无怨言，但人算非天算。纵使他智谋过人，机关算尽，难免算不尽全事不尽善，这便是你担忧的原因。”
“你也怕他出错，此一错，丢的就是性命，对吗？”
王秀娘蹙起小八字眉，一副‘好吧，瞒不过你’的幽怨模样。
上官鸯乐微微一笑：“所以，你如何应对？”
王秀娘抿了抿思量，缓缓道：“一齐走，过于惹眼，故我等累赘先行一步，玉娘等好手留下。一是留给朝廷看，二是准备接应公子撤离，届时难免受阻，或有一战。奴婢思来想去，只得于途中为公子布下十二关，留二十四路，每过一关即以替身分路而行，可保公子安然度过前六关。”
“此后六关朝廷警觉，必有重兵围追堵截，届时便需要公子妃事先安排策应，教王氏宗亲与寒江子弟一道，沿关掩护。”
无视了寒江子弟的存在。
上官鸯乐微微挑眉，王秀娘的心思之远计策之全，让她再一次意识到何为目光长远。
不日前，韩昭跟她提过要离京。
彼时她没有多问，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想夫君落难，离京就离京无需多言。
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韩昭进京，即为离京。打从进京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就已经在准备着虎归山林，潜龙腾渊。
既然如此，那便更要谨慎了。
上官鸯乐再三思量，暗暗点头：“姥爷那边，自有娘亲办妥，我随玉娘留下。”
王秀娘刚想说点什么，她即刻抬手来打断，继而冷静说道：“他留下作质，是为送我们顺利离开，是为保我和我娘，却没有给他自己留条后路，那不行。我留下为给人看，即可作为他的后路，他在宫里行事亦方便，有我在，他也可有个回家的理由。”
说着，她回过头来瞧向王秀娘，笑道：“你也说了，一起走过于惹眼。若我和我娘一起走了，那个惦记我们的人，怎能不生疑？”
“所以分开走，你和我娘，先行一步。”
“我和玉娘，随他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