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望着那幅静湖图,竟从平静无波的湖水下看出了暗流涌动,她抚上自己心口,眼前又浮起卫澈的那一双眉眼来。
午膳时,底下的人忽然来报,静安公主来访。
她们昨日方才见过,静安自然不会是因为思念而来,果不其然,她身后还带着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林晓。
“姜先生传了消息,问郡主有无时间再往竹茗馆一叙!”林晓眨着亮晶晶的眼。
姜先生给的报酬如此丰厚,郡主将联络姜先生的任务交给她,跟将与银子联络的机会交给了她有何分别!
她巴不得郡主赶快应下呢!
可许清禾自然不能很快应下,虽说卫澈临走前提过了国公夫人不会干涉府中小辈出行,但她新妇入门,总给前去打个招呼才行。
主屋,赵娩正在跟家中的几个姑娘煮茶。
见并不怎么受宠的静安公主来访,也只是不紧不慢地带着众姑娘见礼。
再听说儿媳妇想要与静安公主同游街市,一开口便是允准。
“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逛逛走走,郡主入京以来还没在这京中好好逛过吧,且放心与公主同游便是。”
她忽地叹了口气,望了静安公主一眼,道:“原本该是卫澈那小子好好陪着郡主逛逛的,只是陛下今早给了他一个禁军中的职位,当即便要上任,这不旨意刚到便已经去赴任了,连同郡主知会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统管禁军的正是静安的驸马齐晟,是以赵娩这一眼,便多少带着些埋怨的意味了。
静安只是笑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许清禾这才知晓,原来卫澈是被国公爷叫去了禁军当值。
国公夫人为了让她逛得畅快,还特意让嬷嬷从账房拨些银子出来,还问是否需要侍卫同行。
此行是要去见姜先生,这侍卫她自然是不敢要的,只推脱说静安已经带了齐府的侍卫,不必过多麻烦。
待上了齐府的马车,车内小几上摆着一盅金桔雪梨汤,正好用来去火。
倒让许清禾不免想起,方才在主屋见过的卫大姑娘卫芙,也曾经借卫澈之手将这汤赠给过自己。
她喝过对方送来的汤后,身上的红疹症状便加重了。
“静安,卫大姑娘与永延可有什么交集?”
静安公主想了想,回道:“原先是没什么交集的,只是你也知道,永延和离,卫大姑娘丧夫,两人便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后来就不知不觉地熟稔了起来。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是那位卫大姑娘给你难堪了?”
她方才在赵娩处也见到那位卫大姑娘了,看着温婉大方,倒不像是会暗下毒手的人。
不过经常跟永延混迹在一起的人,谁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呢?
许清禾只道没什么。
并未将卫芙可能在给自己送来的梨汤中下药一事告诉她,毕竟这也只是猜测,不好妄下定论。
她先是带着南枝回到齐府,再与林晓一起换过装扮,重新扮作生了红疹的一对姐妹前往竹茗馆赴约。
根据姜先生的口述,她这次画的是一名貌美女子。
眉心一颗红痣,一袭红纱覆在身上,红唇微抿,自是风情万种。
若非与其有过约定,只作画不多问,许清禾是真想问一句此人是否与上次让她所绘的魏四公子有关。
不过她虽不能问姜先生,却也能在回府后将这人像重新画上一遍,问问素有风流之名的卫澈。
其实原本也只是试上一试,却不想卫澈还真认识。
才跟着齐统领在皇城巡视了整整一日的卫世子似是累极,从走进府门的那一刻便扶着自己的腰叫苦连天,只让整个府中的人都知晓自家世子今日可是吃了大苦。
可直到进了风荷院新房的那一刻,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顿时神采奕奕起来,又小心觑了一眼许清禾,看看她是否还在在意晨起时的那点不愉快。
好在许清禾在外面走了一遭,早把那些坏情绪忘却了,如今只是捧了一幅美人图来问卫澈,是否认识画中人。
卫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真要我说?”
许清禾点头:“自然。”
卫澈:“……不是在试探我?”
许清禾觉得莫名:“试探什么?”
卫澈便叹气。
方才她拿着美人图来问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想,这姑娘是不是在试探他,是否心里还在想着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
可看过她的神情这才知晓,原来都是他多想,一时之间不免又有些失落。
许清禾只是问:“你到底认不认识?”若不认识,她就要去找旁人了。
卫澈只好道:“此人名唤洵芳,乃是……倚春楼的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