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今日确实已经大好了。
红疹的痕迹已经化得极淡,喉咙也消了肿,气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但今日前去竹茗馆赴约,她却还是装作不能言语的模样以隐藏身份,也为博人怜惜。
可她不愿因为身体已经大好就这般快的回到辅国公府。
“世子有事不妨直说。”许清禾将头偏至一侧,避开对方身上的灼热气息。
看出她脸上的不愿,卫澈便撤开身子坐回原位。
“那我可就直说了,既然郡主想见的人已经见到,那不妨现在就跟我回去?”
他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许清禾惊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毕竟这是位深夜都能夜探宫城的主,探得自己的行踪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般活在人的监视之中,却还是让她面露不虞。
卫澈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这就生气了?你一个有夫之妇来私会情郎,我这个正头夫君可都还没生气呢,你倒先气上了。”
许清禾沉默着,还是不说话,只是神色更冷。
心中却想起,自己方才确实不经意遇上了魏鸣。
卫澈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道:“我可没跟踪你,也不曾有意打探你的行踪,只是今日正巧在竹茗馆对面的酒楼吃酒,恰好看见了你。……哦,还有你那位魏大公子。”
许清禾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他这反应,倒真像是因为看到魏鸣与自己同进一间茶楼而捻酸吃醋的样子。
“世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我随你回去就是了。”她顺水推舟道,却并未解释自己今日见到魏鸣只是巧合而已。
回到齐府后,许清禾同静安说明了自己马上就要回到辅国公府的事。
静安公主惊道:“这么急?你身子尚未好全,何苦又要回到那里?”
此次许清禾误食的花生并不少,但症状却很轻,只因为她早有准备。
自上次在魏府放出自己不能食用花生后,她就猜到了有心之人很可能会借此暗下黑手,便早备下了药品防备。
成婚那日,她事先服了药,能让自己身上出现食用花生后的症状却也不危及性命,又顺势借此暗逼卫澈助自己出府。
如今给人当私人画师以赚银子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也确实不好再这般在齐府叨扰下去。
这厢姐妹二人尚在依依惜别,齐府门前的卫家马车便已经浩浩荡荡地占了小半条街。
马车前后围了不知多少仆从侍卫,后面还跟着几十担的箱笼礼物。
“这两日多谢静安公主对郡主的照料,卫某略备薄礼,以示感激。”
静安抬眸往他所说的“薄礼”上眺望一眼,微微咋舌。
这些薄礼,怕是能顶上京中寻常人家给出的嫁妆了。
清禾前脚才说自己要回辅国公府,这卫世子便凭空弄出这么多薄礼来,速度这般快,想必是早就做好了将人接走的打算。
一时间,静安也有些弄不清这位卫世子的态度。
不光是他,就连京中百姓,甚至是宫里的永顺帝也有些看不清这小子。
“赐婚圣旨是他自己求来的,可夫人也是这小子自己非要纳妾给气走的,如今又这般大张旗鼓地将人请回去、给人充面子。卫卿啊,朕倒真有些看不清你这个儿子了。”
永顺帝与亲近大臣议事的宫殿内,卫逸群立在下首微微一笑。
“还望陛下谅解,这小子混账惯了,就连臣自己有时也看不住他,如今多亏了陛下疼爱才赐予他一门婚事,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闹,哪里有半分成家之人的稳重?待臣归家之后定好好管教,实在不行便将他扔到军营里历练一番。”
永顺帝觉得此言差矣:“再怎么样那也是卫卿的儿子,怎么能扔到军营那等地方历练?卫卿舍得,朕这个做姨父的也舍不得。正巧如今禁军事务革新,让澈儿跟着驸马一道历练就是了。”
卫逸群恭敬道谢,又顺势夸赞了几句驸马年少有为,陛下喜得佳婿,大翎朝国祚绵长一类的话。
直将永顺帝夸得满面春风,自然也就想到了自己送出去联姻的女儿,待卫逸群离开后便又命人给静安公主送去赏赐。
踏着黄昏时的融融橙光,又有一大批的宫人抬着赏赐入了齐府。
短短半日之内,齐府便迎来了两拨重礼,让静安公主一时间受宠若惊。
只可惜许清禾现下已经离开了,倒让她满腔的疑问惊喜无从倾诉。
她却丝毫不知,一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的许清禾至今并未回到辅国公府,而是正在京中最好的酒楼中品味美食。
“你不带我快些回去拜见国公爷与夫人,却来此地做什么?”
许清禾嗅着这饭桌上的一股辣香,确实食指大动,但也不能再不顾礼节的胡闹。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卫家新妇,整日流连在外又像什么样子?
卫澈却道:“我出门时国公爷才入了宫,这时候估计还没走出宫门,我们就是回去了也还得等他老人家回来,何苦呢?倒不如先来此地填饱肚子。”
他抬起筷子,夹了块双椒鱼片出来,剔干净刺后放入许清禾面前的碟子里。
“虽不知郡主究竟是何时大好的,但这类刺激的菜菜式是少吃为好,想必郡主也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多吃,对吧?”卫澈笑吟吟地望过来。
许清禾低头看了眼桌上菜色,哪个不是又麻又辣?
明知她不能吃,却还点了这么多在这里招摇,真是气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