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鸣起身走入殿中跪倒,诚挚道:“陛下,魏鸣无需好姻缘,清禾郡主在魏鸣眼中霞姿月韵、世间少有,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姻缘,还请陛下成全!”
他话音方落,大殿内一时沉寂。
在此之前,京中谁人不知魏大公子与清禾郡主乃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可从如今这情况来看,怕是郎有情而妾无意了。
然而就在这般寂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的一声嗤笑便分外惹人注目。
卫澈懒散坐在席上,向魏鸣投去戏谑目光:
“得了吧魏大公子,人家郡主夸你而自贬,是因为不想嫁给你,你怎么还当真了?人家都说不愿意嫁你了,你却还死皮赖脸地强求,何必如此呢?”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难听。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魏鸣尚且还能忍得住,可面对卫澈,他每每想到的便是他看向许清禾时那毫不顾忌的、赤裸裸的目光。
京中皆知许清禾早晚是他的人,卫澈此人放荡形骸,又怎能觊觎他的所有物?
“她不愿嫁我,难道会愿意嫁给你这样的人吗?”
于是这位向来从容守礼的魏大公子,便忽然对着卫澈怒目而视,眸中尽是怒火,两腮也因盛怒而紧紧绷着,素来好看的五官便在众人眼前扭曲了起来。
众人何曾见过这般事态的魏大公子?
他们不免又想起先前魏大公子与卫世子大打出手之事,当时有谣言传是魏大公子率先动手,如今看来,或许并非谣言呢。
众人一时惊奇,纷纷神色复杂地掩唇交谈起来。
魏太后悄悄攥紧了拳,面上神情紧绷,心中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万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婚姻小事而坏了她鸣儿的前途!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迟疑,究竟要不要遂了鸣儿的心愿促成这段姻缘。
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成婚前鸣儿便已经因为那死丫头的事而屡次失态,待成婚后,岂不是她说什么鸣儿便都会照做?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先前还是对鸣儿太过溺爱,若一直顺着他的意,待许清禾入门后还不知要撺掇他做些什么!
当下魏太后便打定主意,万不能将许清禾迎入魏宅!
她正要开口,却见席间的卫澈已经施施然起身。
他走到大殿中央,就站在许清禾身侧,低头望了那姑娘一眼,而后撩袍跪倒。
“陛下,既然郡主本人都说自己蒲柳之姿一无所长,我看倒与我这个德薄能鲜的世子甚是相配。既然郡主都说了不愿嫁给魏大公子,陛下就不妨快快下旨,为我二人赐婚吧!”
“你放肆!大殿之上,岂有你说话的地方?”卫逸群象征性地斥了儿子一句:“还不快退下!”
可他心里也知道,一来自己如今是功臣,二来赵贵妃又是卫澈姨母,在这个专门为自己而设的庆功宴上,永顺帝自然不会气恼。
果不其然,永顺帝只是扬眉笑了笑:“这事儿恐怕还得问问清禾的意见。”
卫澈便看向许清禾,笑着问:“不知清禾郡主意下如何?”
许清禾跪在地上,垂着首没有看任何人,只躬着身子,想了半晌后才道:“清禾与世子只一面之缘,世子缘何非要娶我?”
倒是一副诚心求证的模样。
卫澈便笑着回:“郡主久居深宫尚不知晓,那日上巳节我便对郡主一见倾心,当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惟愿将郡主风风光光迎进辅国公府大门,做我卫澈的夫人。”
许清禾怯怯抬头,蹙着一双细眉,眉眼间笼罩着一股淡淡忧愁。
她沉吟片刻,终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世子当真心悦于我?没有骗我?”
“当然。”卫澈珍而重之地点头承认。
席间一众人却在暗地里纷纷摇头。
这郡主还是太单纯了!
一个是负有盛名的魏大公子,一个是素有恶名的卫世子,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到底还是她久居深宫不明这位世子爷的所作所为,如今只被他这么一句花言巧语便骗了去!
这么一个清丽可人的郡主,眼看着就要羊入虎口了,当真是可怜可叹。
可卫澈却觉得好笑。
这姑娘还跟幼时一样,该她做戏的时候绝不拖后腿,那眼睛眉毛就跟有了灵魂似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便深深怜惜。
她从前便是凭借着这么一对灵性的眉眼,将所有祸事都推到他身上,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出去做的坏事,到头来被罚的只有他一个。
现如今也是这般,分明是两人私下早有交易,她却委屈不安成这副模样,好像当真是他要强娶似的。
但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甘之如饴地替她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