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陷在疑问当中,一时间竟忘了拍开他的手。
但很快卫澈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主动将她放开,偏过头不再看她。
许清禾回神,将他的手抓过来。
她方才已经让南枝将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就是怕烛火会照出卫澈的影子,但她还特意让人加了檐下的灯笼,既照不出影子,也能往内室里渗点光进来。
但这样的光是不足以支撑她用笔写字的,便只好摊开卫澈的手心,拿起自己备好的一支发簪,在他手心里写道:你为何要说我吃了长生果?
若是因为她脸上的红疹,那根本说不通,人会生出疹子的原因有十余种,如何就能够判定是因为误食长生果了?
卫澈看着她,不管眼里还是脸上都没有了平日里的调笑,感觉到了她在自己手心里写出来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答道:
“我从前遇到过一个姑娘,长生果于他人而言是有利于滋补的好物,可于她而言却是碰不得的。她有次误食之后身上便生了疹子,连话也说不得,甚至几乎要没了性命。今日郡主与她别无二致,我便先入为主地这样认为,只是猜测而已。”
许清禾顿了顿,继续在他掌心里写:不是骗我?
卫澈终于笑了起来,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我为何要骗郡主?骗成了郡主可会给我什么好处?譬如…应下我的求娶之类的?”
许清禾低着头,月华与烛光落在她身上,半侧是光明,半侧是阴影。
她写:若要我应下,也可以,世子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卫澈:“洗耳恭听。”
许清禾:你今日去盗密信,是何目的?
这问题卫澈早就料到了,或者说,他今日就是为此而来的。
“郡主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就是为了什么目的。”
许清禾:世子,我没想跟你绕弯子,你若不愿说,离去就是。
“这怎么就生气了?”卫澈见她沉了脸,忍不住低笑一声。
许清禾瞪着他,有几分恼怒。
她如今还是病人呢,卫澈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逗她了,直截了当道:
“我自幼仰慕谢将军,不相信他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故一直以来都在找寻线索想要替他翻案。巧的是,最近我与郡主一样,都先寻上了林晓。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说,郡主应该都猜到了吧。”
许清禾望着他的眼睛,虽含着笑意,但诚挚无比,倒不像在说谎。
更何况,他说的话也确实与林晓说的对上了。
下午回来时她让林晓辨认密信真伪,紧接着又在纸上写下了字:今日去盗信,我遇到了卫世子。
彼时南枝与林晓俱是一惊,后者更处于郡主审视的目光之下。
林晓双腿一软,对着她彻底说出实情。
“郡主容禀,先前一事我确实告知了卫世子,因他救我之时并未察觉我身份,我便以为对方心怀善意,且他又谈起自己对谢将军之仰慕,不相信其会通敌叛国,正在寻找翻案的证据,我一时掉以轻心便将事情都告知了他……”
“你……”南枝缓缓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单纯少女竟能从南境一路躲避追杀而来到京都。
“你怎能如此轻信于人?万一卫世子是在诓骗于你怎么办?还有,此事既发生了为何不及时禀报郡主以做应对?”
林晓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因我当时举目无亲,便将卫世子当作浮木攀附,入宫后觉得不妥,本来也想告知郡主,但…但郡主当时对寻密信之事并不上心,我便…隐瞒了此事,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卫世子身上。”
但她没想到,许清禾竟然真的会去盗信,还正巧跟卫澈碰了头。
如今卫澈所说,的确与林晓所言别无二致。
许清禾从回忆中走出来时,正撞上卫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定定望着她,笑问:“如何,这答案可还满意?郡主是否能够应下我了?”
许清禾收回发簪,离开他的手,垂眼点了点头。
卫澈心中很欢喜。
不论他自己是卫澈也好谢祁也罢,总而言之,她这一次应下了他的求娶。
为免夜长梦多,他得快点想办法将她从这深宫中接出来。
处理完了男女之事,紧接着便该论及正事了,卫澈道:“那密信,郡主可否给我看看?”
那东西是极为重要的物证,许清禾一直贴身放着,正要从怀中拿出来时却发现他还是那般一瞬不错地看着自己。
她难得有几分窘迫,执起一旁小几上的团扇遮住他的眼睛,等将信拿出来后才放下。
卫澈接过密信,这次倒是没有调侃,只是默默扬起唇角笑起来。
他将信看完,发出了与许清禾一样的感叹:“这世上有多少刀疤脸的男人,茫茫人海可不好找啊。相较而言,不是先拿下那工部尚书岑良平。”
许清禾点头,也正是这般想法。
不过这事要推到日后进行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想办法将她接出宫。自从知道了皇室礼待是假暗中磋磨是真,卫澈便恨不得立马将她带出宫去。
只是……
“你要嫁我的事,同你那位魏大公子说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