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禾摇了摇头,同样毫无头绪。
魏家姑娘说魏尚书的书房一日一换,可这么多书房,是随心所欲地换?还是有规律地换?
她得在寿宴之前寻好最有可能的房间,确保一击即中。
许清禾沉思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南枝:“魏老太公举办寿宴,何处人最多?”
魏宅占地面积极大,但前几年魏老太公和魏尚书寿宴时,南枝都曾随着郡主去过魏宅,魏家大型的宴会同时宴请男女宾客,便定在了府中西园。
那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且假山流水无一不缺,既有地方让男宾谈天论地,也有亭子阁楼供女宾休憩。
“郡主的意思是……?”南枝心中大抵已经有了猜测,接着,果真听郡主继续道:
“若我是魏尚书,魏家大办寿宴,那定然鱼龙混杂,极容易有贼人混进去偷盗,我便要将刑部证物存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
她执笔在图上圈出一块地方,南枝一看,正是东侧花园附近的区域,好巧不巧,那里正标着两间书房。
南枝恍然大悟,惊喜道:“那证物十有八九就在这里了!”
“也并不一定。”许清禾叹一口气,“我们连那密信如今是否存在,又是否当真存在于魏府都不清楚。”
一切都只是她们的猜测,只能碰碰运气,实在不行,便只能寄希望于卫澈。
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这让许清禾心中生出不安,但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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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许清禾给魏太后请安的时候,魏太后果真提起了魏老太公的寿宴。
“魏家已经给哀家递了帖子,是鸣儿亲手递过来的。”魏太后说着,望了许清禾一眼,后者仍是低头乖顺的模样,让她心中终于生出几分满意。
她如今虽贵为太后,但这深宫里的女子,哪个能当真随心所欲地赴宴?即便是亲兄长也不行。
因此她那侄孙将帖子递到她手上,请的却不是她,而是那孩子的心上人。
“清禾,过几日你就替哀家去赴宴吧,把哀家的礼过去,若是你想,也可在魏家多待几日。”
许清禾起身行礼,应了下来。
到了寿宴的那一日,魏太后早早命人给她备好了车,出宫门后一路直往魏宅所在的热闹长街行去。
将至街头,许清禾拨开车帘,被众人前来赴宴的场面惊到了,马车满满当当,几乎挤满了大半个街道。
马车前挂着各式各样的姓氏牌子,其中不乏高门世家,但也有小官之家,略略一数,光她见到的,便得有三十来辆。
“郡主,前面已经进不去了,该如何是好?”随从问。
许清禾放下手中的帘子,吩咐道:“我下车走过去就好,你将车停在附近,否则即便到了里面,到时也难出来。”
随从应了一声,将木凳摆好,南枝先下了车,而后将郡主扶下来。
许清禾才刚站立,身后便传来如玉轻音。
“清禾。”
她回头,正是一身宝石蓝长袍的魏鸣,身边还跟着魏家二姑娘。
魏二姑娘自幼便对兄长尊敬,故而兄长喜欢的人,她也喜欢,见了许清禾,笑着唤了声“清禾姐姐”。
许清禾与对方见礼,等随从将寿礼从车上拿下来后才与他二人并肩同行。
她想着,如今魏鸣已经过了会试,今年的殿试还没定下来是什么时候,她倒不如先将事情同他说清楚,也免得越往后拖,变故越大。
可魏鸣不知也在想什么,二人各自沉思,一时间竟都不说话。
魏二姑娘看看自己兄长,又望望清禾郡主,想了想,亲昵地挽上许清禾的手臂。
她笑着说:“清禾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大哥一早起来就在门口盼啊盼的,我起初还不知道他在盼什么,直到下人来禀报说你来了,大哥便急匆匆地跑出来,我这才知道,原来大哥一直都在盼着姐姐来!”
魏鸣闻言轻咳了一声,“不准胡说。”
魏二姑娘知道他没生气,反而拽了拽许清禾的衣袖,招呼她道:“姐姐快看我大哥的耳朵,都红成樱桃了。”
她这样亲昵,让许清禾觉得不适,其实她与所有的魏家人,都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而已,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才对。
当着魏家兄妹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出太多,只望了一眼街上,正要说些别的转移话头,譬如赞一声来赴寿辰的官员可真多,却不想眼睛刚看过去,便不期然与红马之上的人撞上目光。
卫澈今日出奇地没穿红衣,而是一身金驼色的圆领长袍,高坐马背之上,驭着马从他们身边走过。
魏鸣当即绕到外圈,将他与许清禾隔开。
纵使如此,卫澈的目光还是越过了他,直至投在许清禾身上。
他望着许清禾,可口中说的却是:“魏大公子,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