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简宁睁开眼,她说她酒醒了,谢谢柯纯的照顾,这便自己走进了大堂。
难得的周末要到了,好容易将时差觉睡颠倒过来一些,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收到柯纯一封邮件,问她周六干嘛,简宁顺水推舟,没什么计划,想玩玩上海。
柯纯说这个容易,我就是本地人,要是没有人约好明天带你玩吧,从早点开始。
于是简宁放弃五星级酒店的早餐,每天吃已然腻味,跟着柯纯从生煎馒头和蟹粉小笼开始,将上海玩了一天地道。
再后来她们便不只是在邮件上谈工作,她们加了各自的Skype,简宁回到纽约,从早晨进办公室到中午的这段时间,常常会有事没事地和柯纯聊上两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柯纯不再称呼她“简经理”,事实上她不再称呼她,有什么话就直接打出来。
回美两周后,柯纯常常问的一个问题便是,你什么时候回来上海啊?
简宁开始积极计划这件事,并且将出差时间计划得久一些,原本两周可以做完的事情,她会计划个两周半这样子,她有些想念上海早晨的空气中那种接地气的油炸早点的味道,和纽约的味道不同。
再到上海,她有时会和柯纯约了一起吃早点,很奇怪,她就是对这里的早点情有独钟,还跟着柯纯尝试北方的煎饼果子、烧饼油条,她都吃得津津有味,觉得比五星级酒店的早餐可口许多。
这天晚上在酒店的行政酒廊,边和同事聊公务边品点酒廊提供的精美小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柯纯通过skype发来一条消息:今天我生日,一个人在KTV,你要不要来?
看完继续和同事有一句没一句地谈公务,突然就说,你们慢聊吧,有点事先回房了。
出了酒廊直接打车去柯纯说的那个KTV,进了包间,柯纯已经喝得醉熏,好好的一首《如果的事》让她唱得像嘶吼。
简宁什么都没说,听她唱完,拉过她的麦关上,“我送你回去吧。”
“我喜欢你。”
简宁愣了一下,拉起她,“快回去吧。”
柯纯让她拉着,那股冲劲跟随酒精一起撞击她的每根毛细血管,简宁没有回答她,可她的心却要从胸膛跳蹦出来,她感到那不是一种斩钉截铁的拒绝。
简宁叫了辆车把她送回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单身女孩子的小小公寓,扶着她让她躺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简宁,”柯纯在沙发上呢喃,“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想一辈子窝在CTR给他们打工,我要在这里积攒经验,建立人脉,将来我要创建自己的CTR。”
“嗯,想法很好。”
“可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偷偷地想,如果我的未来有你,该多好。”
简宁垂下眸,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她想到自己的未婚夫,想到很多东西,眼前的这个女子很美好,可终究是路边的风景吧。
“柯纯,我……很感激,但是……”她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是什么?她也没有想好怎么说。
“你不喜欢我吗?”
简宁不再接话,怕一说话泄露自己心思,而要她撒谎,她又不想。
“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哦,对了,生日快乐。”说完便起身走出门去,留下柯纯一人窝在沙发里,说不清是该流泪还是该庆幸,庆幸自己说了出来,庆幸她没有骂自己变态。
表白了的人若是没有被泼一盆冰水,便会不断再试探和努力。柯纯过了这晚,觉得可以光明正大地对简宁诉说自己的心事,也是一件幸事。
而简宁虽然没有正面给过她肯定的态度,她的天秤一头却在微微倾斜了,可是面对自己对未婚夫的承诺,她不知该如何自处。职场上果断有魄力的她,这会儿却左右为难。至于态度上,和未婚夫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前,她不想给柯纯半点承诺。
就在这个档口,北美经融危机爆发了。公司要保住当前的摊子都有些费劲,更别提进军中国,就这样,分公司夭折在襁褓中。
简宁得到撤资回美的最终决定时,人还在上海,之前有风声,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所谓的金融风暴到底刮不刮得起来。直到大Boss的一封给全体员工的邮件进来,看完邮件,她整个人坐在桌前呆住,坐成了一座石像。
她的机票订在一周后,她有一周时间结束这里的一切,工作的,私人的。
大抵她也是凡人,上帝决定斩断一条路,让她走得不那么纠结。
她约了柯纯,因为她不想柯纯从同事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此刻,她能为她做的,也许只有这个。
她们在淮海路一家叫“时间煮雨”的咖啡吧里,柯纯哭成了输给时间输给空间的一场雨。
走出咖啡吧时,已是华灯初上,想起柯纯刚才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次,你喜欢我?”
简宁的眼泪终于没有再守住,在脸上肆意横流。
她终究没有亲口说一句她喜欢她。
不能说,不可说。
说了,便是伤害。
你没听过,便更容易走出去。
你该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将我遗忘。
你值得拥有更纯粹美好的爱情。
遗恨和伤痛,我会承担。
是不敢不想不应该,再谢谢你的爱。
在万丈红尘中,再找个人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