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真希半身是血,淋漓的血液滴在她的镜片上,但她只是静静的、耐心的盯着眼前的咒灵,她握紧了手中只剩半截的长矛,沉沉的吐出一口吐息。
在风声、血液鼓动声中,长矛的断口深深陷入她的掌心,她在疼痛中仍然保持冷静和清醒,并再次轻捷的跳起,在呼啸的咒力中终于找出一个她等待已久的致命缺口,以拼上性命的姿态将长矛深深插入咒灵的“心”。
咒灵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它的咒力开始迅速溃散并漫无目的的以最后的余力攻击身上的咒术师,禅院真希以最后的力气跳开,却转而被卷进更深的咒力漩涡中。
狂暴的咒力携着恐怖的力道向她席卷而来,她疲惫的垂下眼,大量失血让她思维缓慢。
……还是不行吗?
不甘心啊……
她不甘又迟缓的凝视着这避无可避的漩涡,反手抽出腿上的匕首想要最后一搏。
然而贴上她脸颊的并非是凶暴的疾风,而是一片一片、一簇一簇、一朵一朵柔软的、艳丽的、浓香的鲜花。
“不错。”那女人懒洋洋的说着,她手指微张,摆了个简单的手势,于是地面上凡是有咒力波纹的地方都开始开花,刚刚那与她生死相搏的咒灵竟然也哀嚎着、痛苦着蜕变成一朵巨大的花。
“悟那家伙,居然还真的会教书啊。”她撩过黑色的大波浪至耳后,无名指上有一点银光闪闪,但这点银光很快就被她身上戴的、耳上簪的夸张又绚丽的首饰的珠光淹没,她红裙张扬又摇摆,脚上还穿着双高跟鞋,她的姿态那么的——轻松。
就是轻松,帐内被禅院真希和咒灵打的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场地仿佛只让她有些苦恼该如何下脚,四处外溢的危险咒力在她面前就陡然驯服了下来,如同一只只温驯的绵羊,然后无一例外的成为一朵新的花,又被女主人踩在脚下。
她踩着遍地的鲜花与枝叶而来,一切美丽尽数在她脚下碾落成泥,她的鞋底也因此粘上花汁,洇出一片隐隐的浓香。
在失血的晕眩中,禅院真希只能微微仰头,看见女人的红唇一张一合:
“虽然还很弱小,但评二级咒术师绰绰有余,我会做你的推荐者。”
世界归为一片漆黑。
绮里加百惠拖着禅院真希走出帐,某个白毛正百无聊赖的举着两个快要融化的甜筒站在那里。
“喂,我的甜筒呢?”绮里加百惠放下禅院真希,向五条悟走去。
她看见甜筒已经变得甜蜜的、粘稠的样子,立刻不满起来:“都快化了,你让人怎么吃啊,再去新买啊!”
五条悟比她更不满:“那家冰淇淋店的队超长诶!超级——长,是你一定要吃甜筒,甜筒没有冰袋保温所以才会化吧,这都是你的原因吧。”
绮里加百惠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猫,她竖起尾巴、龇牙咧嘴:“哈——?求人办事要有态度吧!现在立刻给我滚到冰淇淋店去,重新带两个草莓甜筒回来,然后恭敬的说:加百惠大人请您享用,再过来给大人我捏肩锤腿,懂了吗?”
五条悟的手指抽搐了下,他高高挑起眉——虽然在眼罩下看不见,他难以忍受般的看向后面:“哨子,为什么非要她来当真希的推荐人!”
家入哨子这才从树后钻出,她的指尖还带有些香烟的余温,她疲惫的看向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可能不超过十岁的人(绮里加百惠已经一口咬掉半个甜筒,顺便咬到了五条悟的手),沉沉的叹了口气:“……因为惠子才是最好的人选……我去看看真希。”
她向昏迷不醒的禅院真希走去,而她身后是两个人又团团打起来的画外音。
绮里加百惠的手摁着五条悟的头:“你以为我很想吃你的手吗?是因为它化了没有让加百惠大人尽兴所以才让加百惠大人往下咬冰淇淋的时候咬到恶心的你!啊,真是,想想就要吐了。”
五条悟的腿紧紧卡住绮里加百惠的腰:“怎么想你都是在公报私仇吧,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点甜筒冰淇淋,故意咬我的手。”
绮里加百惠一拳打在五条悟的左脸:“点甜筒冰淇淋是因为甜筒冰淇淋好吃,想想一定是你在冰淇淋店先自己偷吃了一段时间才导致甜筒化掉吧。”
五条悟给绮里加百惠了一个背摔:“哈?你点的是两个,是两个!大姐,我哪里有手啊!”
两个人打的团团转,对待彼此都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被反转术式治好的禅院真希坐在草地上默默看着两人,看他们从中午打到下午,看到太阳都要落下了,看到她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家入哨子也终于忍无可忍,过去给了一人一拳。
……终于安静了。
五条悟左眼还顶着个乌眼青,他手上的两个甜筒都已经不见踪影,甜蜜粘稠的融化的奶油撒在灌木丛上。
“喂,甜筒不见了。”
绮里加百惠正往下挑自己头上的叶子,她没好气的说:“我知道啊!烦死了!”
挑完叶子,她又没事人一样的向家入哨子贴过去:“好饿啊,哨子。”
家入哨子熟练的捋了一下她黑而长的卷发,像在给某只高傲的大猫梳毛般的说:
“惠子想吃什么?”
绮里加百惠的下巴贴在哨子的肩头,她亲昵的蹭了蹭,咕噜咕噜的:
“嗯……凉面。”
她上下翻了翻眼睛,嘲笑的盯着白毛头上没摘干净的树叶:“悟请。”
五条悟只是不情愿的打开手机搜索:“喂,周围的凉面馆要十公里诶。”
“所以?”绮里加百惠傲慢的、不容置疑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