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靖国公府,那可是大夏数一数二的簪缨世家。靖国公是大夏开国伊始,太/祖皇帝亲封的八公之一,距今已有百余载的根基。
且自初代靖国公之后,郑家的子弟中又出过几个名将,从前郑皇后的胞兄便是其中之一。
郑家的子孙世代从戎镇守西北,将西边的狁国赶到了天雁山以北,自此,天雁山南麓丰美的草原,便归大夏所有。大夏有了天然的巨大牧场,所需的马匹,不再依赖同西陲各国的交易。且有了充足的战马,也使得虎视眈眈的狁国只得退守天雁山以北,自此再也不敢南下侵扰大夏边城的百姓。自那时起,西北安定了三十余载,百姓安居乐业,胡商云集,渐渐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名将辈出的郑家,却在去年年关,打了个大败仗,以至于天雁山南麓的草原,重又到了狁国的手中。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不久,便又传出了郑家勾结狁国,通敌卖国的消息,并且从靖国公府查抄出郑家与狁国的往来信件。如此一来,郑家通敌叛国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坐实了。
这事震惊了大夏举国上下。哪怕郑家儿郎曾经骁勇善战,战绩彪炳,守卫了西北三十余年的安宁,但如今竟做下了这等叛国通敌的事来,仍是令百姓痛骂,千夫所指。
大夏痛失天雁山以南的战略要地,此事令新帝震怒。但他素日仁义孝悌,念在旧日郑皇后的抚育之情,想要给郑家留些个体面,然而却挡不住群情激奋,以裘阁老为首的官员们,纷纷上书,请求对郑氏一族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以平民愤。
于是,新帝便派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池大人亲自带人连夜查抄靖国公府。郑家所有男丁,除叛逃至狁国的郑家四郎外,其余人皆获罪下狱。不到月余,靖国公及年仅十二岁的小世子便被处凌迟,其余人等斩首示众。女眷则是充作营妓,被押解往南疆军中。此外,从前靖国公府的所有财物也罚没充入公中,奴仆一并由官牙发卖。
大夏曾经煊赫一时的靖国公府,便这样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了。
再想到曾经在宫宴上见过的郑皇后,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盛金枝的心里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放下手里的调羹,拿帕子擦了擦嘴,便抱起一旁的狸奴,歪在塌上撸毛。
玛瑙见她神色恹恹的,问她:“小姐,怎么才用了两口粳米粥,便不吃了?还有您爱吃的松瓤卷,还没动呢。”
“饱了。”盛金枝从引囊底下翻出昨日还没看的话本子,转头吩咐明月,“花酪饿了,你去喂它。”
明月低着头,神色莫辨,不知在想些什么。盛金枝连唤了她好几声,她这才过来抱花酪。
盛金枝不满地挑眉瞧着她,“你怎么回事?叫你好几声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下回再这样,罚你不许吃肉。”
明月神色戚戚,垂首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见她那张美而沉静的脸上,竟然露出忧伤悲恸的神色,盛金枝心下有些诧异,不过是罚她不许吃肉而已,至于吗?好好的一个美人儿,难过成这样子,倒是叫盛金枝有些不忍心了。
“好了好了,不罚你了。”她指着塌桌上还没动过的一碟子水晶火腿,抬了抬下巴道:“不是爱吃肉吗?赏你了。”
她好端端一个大小姐,竟要哄起丫鬟来了,真是倒反天罡。算了,谁叫她看不得美人难过呢,盛金枝大方地想。
可明月却摇了摇头,“多谢小姐好意,只是奴婢吃不下。”说罢,便躬身行了个礼,抱起花酪,径直转身朝外走。
虽仍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恭敬模样,却叫盛金枝瞧着生气。
真真是倒反天罡!还说不得了?竟还敢给她甩脸子!盛金枝忿忿地道:“玛瑙,记下来,这个月扣她一百文的月钱。我看她下回还敢不敢了。”
“哎,小姐,奴婢回头说说她,太不像话了。咱们使劲儿扣她月钱,您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玛瑙觑着盛金枝的神色,“小姐,那还去不去主院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