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自那日阳球闷杀王甫,还将其尸悬于东门,这京都就开始暗潮涌动。
别看大宦官们都慑于阳球雄威,纷纷避居宫中。
但吴伉知道,这是虎狼噬人前的蛰伏。
吴伉是冀州甘陵人,在宫中算是小河北派,按道理他应该是与阳球等外朝河北派相善的。
但吴伉有家学,善为风角,知如何在这世道明哲保身,所以从未与外朝河北派交通过,但想到阳球下面要接受宦官一党的雷霆报复,他还是不免兔死狐悲。
阳球啊阳球,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就在吴伉看着队首的曹节时,曹节也在小声和前排的中常侍们,聊着事。
“都见过老王了吧。”
“有啥好见的,不怕晚上有噩梦呀。”说话的是中常侍张让。
张让是颍川人,曹节是南阳人,两郡就在一起,所以二人皆以乡党相称。而另一个白胖宦官叫赵忠,是河北人,也是中官另一派系河北系的魁。
赵忠蔑视的看了一眼张让,讥笑
“老张惯是这样,不见就能当没发生吗?现在老王被杀,咱些个哪个不担心其后尘?我看呐,得趁早拔了阳球这跟刺。
驴球的,本以为这阳球是咱家手里刀,没想到反而割伤了自己。这种妨主之物,留着何用。”
曹节虽然和赵忠不对付,但听着此人话,心中暗附
“果是当年敢奋兵击梁冀者,果有决断。不像咱这乡党,怯如鸡子。”
这会,东园武士及诸执事已经翻土起地宫,一会要将虞贵人入葬其中。
但不是和顺帝合葬,梁皇后早已与顺帝合葬了。
所以,即便是生了天子,只没名分,还是只能葬在寝宫的外藏。
这会,东园武士已经将虞贵人生前用的印玺、琴埙、器皿并玉柙银缕、衣饰五谷一起放入地宫,然后就开始封土。
顺帝的宪陵上的封土是座周长三百多米的原形土堆,上已树植成园,郁郁苍苍。
看着虞贵人入葬,曹节感叹道
“咱家刚入宫的时候,也受人欺辱,不是大家庇佑,早不知被谁杖杀了。今日见大家只能薄葬外藏,满心唏嘘啊。”
张让好奇
“唏嘘啥?”
“唏嘘名正言顺呀。大家有实无名,身后惨淡。而今日,我们对阳球一党也是有实无名。吾恐我等也会如老王那样,死无葬所啊。”
这话说得大伙都默然无语。
良久,还是赵忠悠悠说了一番话
“前几日,我随国家休沐,国家和我说了一番话,你们帮参赞参赞。”
“何事?”
“那日,国家于西园畅春,性质颇高,但突然就枯坐在床,问我
‘阿母,你说这朝野上下有多少人可以为朕信任呢?’
我还没说话,国家又自顾说
‘不,不用说信任,有几个是将朕放在眼里的呢?’
我听了这话,如何不惊,所以立马跪泣
‘外朝一向孺视国家,自以为秉春秋大义,动辄就对国家您训诫,奴婢们每每见此,无不义愤填膺,争想杀一二青绶,为国家解烦。’
国家听了我话后,长叹一声
‘是啊,连自家人都把朕说的事视为儿戏,也不怪外人也当朕是孺子。’
然后国家就和我讲了老段的事。原来国家根本就没有要杀老段的意思,是那阳球自作主张,拘了老段,然后老段就自杀在诏狱了。
你们知道国家气在哪?”
张让帮腔道
“气阳球恣意妄为?”
“哪啊,国家当时跟我说的是这番话,咱才知道国家到底是天人,自有沟壑。
国家说
‘那阳球就上个表给朕说老段在狱里自杀了。你说这阳球到底是精干哈,他也知道朕顾虑老段在军中威望重,所以安排老段自己惊惧自杀了。
但这阳球是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事扣在朕头上。他杀了人,外朝皆以朕为意。
前天,老段那个族弟,叫段煨的,就上请罪表,说他要以自己军功来赎其族兄妻儿,说让朕念在他族兄戎马僵场的份上,恩准其妻儿回乡。
阿母,你说这阳球干的这叫什么事?’说完,国家还拍了案。”
众中常侍咋舌,“还拍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