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琪示意两个人推车前进,很有耐心地说:“你可以先高考,去大学寻找意义啊?”
夏志超有些扭捏:“我想做的事和别人不一样。”
夏志琪小心翼翼:“那你想做啥?”
她心说,难道想改性,做女人吗?
夏志超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写作。”
她松了口气,费很大劲才没笑出声。
不是嘲笑,而是发现症结所在后,开心的笑。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文学梦,夏志超有表达欲估计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压抑。
夏志琪努力令自己显得严肃些,问:“写哪种作品?席绢的那种吗?”
不等她把那个印有喷火女郎的小说拿出来,夏志超就猜到了,他大叫一声:“是你拿走的?”
夏志琪好奇地问:“你怎么看言情啊?”
夏志超反驳道:“是科幻!第一本讲的是穿越,你懂吗,穿越!”
对一个穿越人讲穿越小说,是发现了什么纰漏嘛?
不过看夏志超的样子,被误解的愤怒大于警示。
她的警觉心很快烟消云散,轻声道:“你想写这种题材,那就要多看书,储备知识。黄易听说过吗,他的穿越小说很有名,香港作家。”
其实她也没看过,不管是金庸还是古龙,黄易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是古早派。
夏志超却认为找到了知音,惊喜道:“你也知道他?我跑了全城的书店和租书铺子,都没有黄易的作品。”
夏志琪很认真地说:“吴茜的妈妈路子多,高考后我让她帮你问问?真不行,咱们可以邮购啊。你现在真得别想太多,先备考,有了阅历的作品才更有可读性。”
夏志超本来就是想找人倒倒苦水、说说心里话,立即道:“老幺,哥听你的。”
无风无浪两个月眼看就要过去了,天气已经变热了。
包桂英因为被妹妹回绝牵线搭桥的事儿,生气了好一阵儿。
不过没多久,她又主动来了,不过这一次是把电话打到了夏家。
包桂英先开口:“二妹,我有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东西要给你,实在憋不住了。”
包惠英皱眉道:“你想屙屎快去茅厕。”
包桂英“啊”了一声:“我在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的。”
竟然特意花钱打电话,没用别人家的座机,可见确实是隐秘。
包惠英吓了一跳:“啥事?你前夫回来找你啦?”
包桂英干笑几声:“不是,是我在家属院听见的八卦。”
包惠英有些不耐烦:“不说就挂了呀,我接电话也要钱的!”
等到大姐把话说完,包惠英的嘴简直合不拢了,连问了好几遍:“真的啊,真的啊!”
“哎吆,千真万确啊!”包桂英有些急了。
“这怎么可能呢?”包惠英说。
包桂英道:“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烧饭了,过一天,不,可能过半天你就知道我这消息有多千真万确了!”
时间倒退到两个小时前。
冯甜甜一回家就看见了沈国香罕见的狼狈样。
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头发更是乱糟糟,往常的精致浑然不见。
不等他开口,母亲就道:“甜甜,你爸爸不要咱们了。”
这个消息要是反过来说,比如“你妈妈不要咱们爷两个了”,可信度可能还更高点。
因为他不止一次见到母亲和不同的男人,或是吃饭、或是跳舞。
所以冯甜甜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先放下书包才问:“冯建国怎么了?”
沈国香抽泣道:“他有年轻相好的了,要和我离婚!那个女人你也认识。”
“那女的是谁?”他强作镇定。
母亲的哭声更大了,小声说了个名字。
血一下子冲到冯甜甜的脑门,耳朵嗡嗡嗡直叫。
沈国香又说了几句,但对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个名字排除了其它一切词汇。
冯甜甜两眼发红,开始满屋兜来兜去,像头困兽。
无助的沈国香最初见到儿子,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忘记在冯甜甜那颗十七岁的脑袋瓜里,更多的是少年人的血性和冲动。
直到见他露出这种模样,她才有些怕,想起儿子可能还没吃晚饭,小声说:“你饿吗?”
冯甜甜一句话也没说,到厨房逛了一圈,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冷馒头,一边吃一边朝外走。
沈国香拦不住他,只能扒着门问:“你去哪儿啊?”
儿子说:“去学校,找冯建国。”
沈国香愣了一下,赶紧冲回到厨房,这才发现切菜刀已经不见了。
她这才真慌了,赶紧抓起钥匙钱包就朝外跑,鞋子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一出门,就感到一阵令人难受的热浪滚滚袭来。
附近在修路,那锤击声回荡在耳边,犹如给热浪特配的鼓点。
鼓点使一切更加地汹涌澎湃,走向失控的喧闹和混乱中去。
偏偏又打不到车。
她站在车流中,好几次差点被撞到都浑然不觉危险,只顾着不断挥手。
终于,有个面的被拦下来,司机不耐烦地把头伸出来道:“大嫂,你这是不要命了?”
这是沈国香人生中,收获的第一个“大嫂”,要是在平日肯定会让她破防。
而现在,她却毫不介意。
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出大事儿了,要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