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江都宫中的百房房主,千人美姬连同蒋美人等先帝宠姬都已被掳掠出宫。
昔日繁华骤然崩散,宫室楼台眨眼萧条。
萧后擦了擦眼睛,手却一时难以放下,有水滴自她指缝间滚落。许久许久,她方才吸了吸鼻子,抬头仰望。
天边,落霞与孤鹜齐飞,残阳伴晚云若血。
她喃喃道了一句“好一个皇后绕扬州,婉转花园里……”
在经历初期的兵乱、残杀,剿灭隋皇最后一批死忠之后。宇文化及由战栗不能言语,渐渐到了谈笑自若,随后顾盼生姿,甚至可以对不称心之人大怒诛杀,一应变化如行云流水。
此时,他已自住进了江都宫中,临幸了他昔日朝思暮想的蒋美人。看着皇后在他面前温和恭顺,听闻着百官、军士对他俯首听令。
他一时间心旷神怡,只觉得大权在握,人生快意不过如是。
随后,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以丞相府令发诏画敕书。
化及以弟智及为左仆射,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志得意满。
随后,宇文化及开始命人抢夺江都百姓舟楫,开始打扫宫内金银珠宝,赏赐江都宫变有功之人。
粮草辎重尽在准备之中,十万骁果俱都开始了忙碌。
此时的宇文化及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现在作为“大丞相”需要兑现一个诺言,带着这十万骁果返回长安。
否则,他很快也要变成下一个隋皇。
吵吵嚷嚷、纷纷纭纭,在江南蛰伏已久的天下精兵开始聚集,将要踏上回乡之路。
而此时,在返回关中的必经要道上。十万唐军正撤离芳华苑,放弃了兵围洛阳的计划。
一连月余,唐军在与洛阳军、瓦岗军的对峙中并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李建成已是彻底失了耐心。
豫西道全程没有水路,所有粮草、辎重只能靠民夫向东陆运而来,成本极高。
十万大军人吃马喂,即便有永丰仓在关中兜底,却也不能这般平白消耗。且这些日子里,李建成也愈发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些,不该被李昭一封信鼓动便上赶着来东都城下冒险。
而今李唐刚定关中基础不牢,这洛阳大城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李建成与众将反复商议,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开始西返。
李世民本还想要劝阻一二,但是被刘文静按住了手背,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西返长安的路上,李世民向兄长谏言,留一支偏师给他于三王陵设伏,提防洛阳军马追击。
李建成自无不可,虽然他并不认为洛阳军有此胆量。
三王陵山顶,李世民眺望着洛阳城郭,心中不无遗憾。若此次是他带队领军,必不是这样的打法。
他会先设法击败李密,随后诱使洛阳军出城,一举底定洛阳。
可惜,他现在不过只是秦公,是二公子。他并无强夺十万军马指挥权的威望。
亦或许,大哥说得在理?
在遗憾的目光中,洛阳城中段达率万人出了城郭,向西急追而来。许是觉得瓦岗军战力强悍,唐军许不过如此。
连战连败下,洛阳军马也需要提振提振士气,若是能抢下一部分军粮,便更加完美了。
在一路美好的期许之下,三王陵内伏兵四起,洛阳军猝不及防一战即溃,李世民纵马追杀,竟是一路反杀到了洛阳城下,耀武扬威而回。
当李世民带转马头时,他最后眺望了一眼洛阳城墙,喃喃道:“我会回来的……”
余晖落幕下,他令行军总管史万宝、盛彦师镇宜阳,吕绍宗镇新安,自己带着四千颗洛阳军首级,大胜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