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恨,这小子来关中来得太过巧妙,居然让他先行拿下了长安。
这个时候,李渊只觉得时人所议与事实不符。说什么李密类项羽,呵,他李渊才是项羽。在巨鹿拖住屈突通打了大小无数恶战,却让李昭这个刘邦先入了咸阳。
裴寂抚掌大笑,赶忙应承下来,连说双方心意相合。随后,他似不经意般问了一嘴,道:“还敢请教姚公,既是纳采,这聘礼都有何物?”
姚思廉稍稍靠住椅背,幽幽道:“某家主公敬重唐公已久,又早与二姐相知,一片心意如海似天,情意绵绵。临行前,其与某言说,愿以关中二十八郡为聘,迎娶唐公之女……”
李渊、裴寂两人下意识互瞥了一眼,心知终于将要说及实质了。
虽然李昭现在远没有控制关中二十八郡,可大兴城和周边几个重要郡县都在他的手上。这句话也不为过。
李世民似乎也终于来了兴趣,挺直腰背,目光炯炯看向了姚思廉这位媒人。
姚思廉忽然转向了李渊,感叹了一声,方才继续道:“只是,唐公。某家主公私下与某言,说及心下实是自卑的很。诚惶诚恐,生怕有损唐公威名啊。”
“哦?”李渊知道这时姚思廉已是在逼自己表态,他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我那贤侄何出此言?昔日他婶娘在世时对他多有看重,我自不必多言,连他的字号都是我取的,怎会生出自卑之态?”
姚思廉道:“某家主公言及其出身寒末,侥幸凭战功晋升。可迄今既无爵位,又无封邑。唐国公而今为民请命兴师南下,翌日必为国之干城。令千金何等尊贵,某家主公只恐不当门楣相对,误了这桩大好姻缘。”
“诶!”李渊摆摆手,似乎有些生气般正色道:“我那贤侄多虑了。其人钟灵俊秀,自有大好前途。岂能被虚言所误?”
一旁,裴寂赶忙插话道:“正是,依某之见,李大夫既已被陛下封为假益州行台,且兼平了弥勒教之乱,亦足见其能。翌日唐国公进抵长安,当向代王禀奏,正式封李大夫为益州道行台,授开府仪同三司。”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若是昔日大隋开国时,凭借李大夫军功之重,当封开国县公之爵。便是封郡公亦未尝不可啊。以此出身,配唐公之女,绰绰有余。”
说罢,他便等待姚思廉的回复。
姚思廉毫无回复。
他只是笑吟吟捋着胡须,仿佛刚刚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话一样,只是抬眼看着李渊。
好个老贼、小贼,贪得无厌!
李渊心中暗骂一句,却仍有些拿不准念头,立刻给裴寂一个眼色。
裴寂无奈,只好斟酌着再度推翻自己刚刚的言论道:“不,不止。李大夫功勋如此,当有更大封赏。当禀奏为一品光禄大夫。开国之际,便是封国公也不为过啊。”
“哦哦”姚思廉貌似惊讶,继续捋着胡须。
哦你个直娘贼!
李渊心中又是一紧,他本就料想李昭此番当有所求,不成想自己认了他益州行台、开府、一品、国公,他竟是还不知足?
对了,自己还得送个女儿过去!
便在李渊腹诽不已,裴寂心下纠结之际,一直充当看客的李世民忽然笑了笑,貌似提议道:“大人,裴公、姚公。小子冒昧,但确有一言,供诸公参详。”
姚思廉饶有兴趣转过脸来,对李世民行了叉手礼。
李世民微微欠身,道:“自古,益州、汉中便是一体。今,关中、巴蜀俱都举义,唯汉中仍未归附。当可荐明耀兄为益州道大行台,兼汉中道行台尚书令。以图平复汉中,连巴蜀之地,使民休养生息。”
姚思廉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颤,颇有些僭越的直视着李世民的眸子。
这便是李昭一直赞叹有加的唐公二公子?
当真人杰也……
李世民似乎未觉,继续道:“况且,大功当配高赏,何况明耀兄欲以关中二十八郡为聘礼,我家给二姐的嫁妆也不能寒酸。
“当与大哥和我一样,劳大人同时表奏明耀兄为大隋郡公,明耀兄麾下谋臣猛将,亦当论功赏赐。”
说到这,李世民转头看向李渊,拱手道:“另,大人。自古女婿可视为儿,大人何不干脆认了明耀兄入我家宗室?自今而后,我也与明耀兄兄弟相称,喜上加喜?”
姚思廉长长出了口气,而在他旁边的裴寂却是长长的倒吸了一口气。这番手笔已是极大,甚至不能用豪奢来形容。
刚刚李世民这番话,可是给李昭做了个担保。他日李唐取代隋祚之时,可是要给李昭封王的!
姚思廉将不小心捏断的胡须随手丢下,连忙表态道:“敦煌公果然慷慨,某家主公只怕德行浅薄,这……实不敢当啊。”
说罢,他貌似欠身替李昭谦让,实则重又将目光挪向了李渊,裴寂也颇有些心惊的等待李渊的反馈。
李渊哈哈一笑,心思电转。
旋即,他嘴角有些抽搐道:“诶,世民所言甚合我心思。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