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李密没有再放任这支军队自行其是。他向翟让和一众瓦岗军的高层说出了他的规划。
一路向西,过虎牢关,兵进洛阳!
翟让震惊了,他从未想过这天下中心洛阳城居然能成为自己的目标。那可是洛阳,东都!比得上数百个瓦岗寨的规模。
自己这点人马,自己这点势力,去打洛阳?
他看着李密笃定的眼神,又看着麾下一众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懵懂将领,难下决心。
但此时作为瓦岗军的第一把交椅,他总要做出决断的。
翟让打算拒绝,可就在这番话即将出口的刹那,他看着李密的眼神却又鬼使神差的变了口风。
万一呢?
万一这人真的是那谶语中的天命李呢?
于是,翟让派遣心腹裴叔方从水路西向,侦查洛阳动态虚实。洛阳发现了这些侦察兵,数路信使开始驰向江都报警。
自张须陀战败身死后,横在瓦岗军面前直到的虎牢关的障碍已经没了。
眼见事态变化,李密再度劝说翟让,趁着江都尚未接到信报,急攻洛阳!这是最后的机会。
瓦岗军大帐内,翟让看着满屋将领,仍旧难下决心。
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他总觉得没有把握。于是,他干脆向军中将领全都召集在一处,让众人一起评判李密的谋划是否可行。
此时,除了早先汇聚在瓦岗山的王伯当、单雄信、徐世绩等人外,新近还有不少豪杰带兵来投了李密,此时也在营寨之中。譬如那身材高壮的程知节、牛进达、吴黑闼。
李密站在大帐中央,扫视了一圈瓦岗众将,随后朗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东都空虚,兵不习练;
越王冲幼,留守诸官政令不一,士民离心。
段达、元文都之流暗而无谋。
挥斥方遒般分析了东都劣势,李密图穷匕见,朗声道:“百姓饥馑,洛口仓多积粟,去东都洛阳百余里有馀。
“将军若亲帅大众,轻行掩袭,东都未能守备,必然无法救援。
“得洛口仓如探囊取物!此仓储备之盛,非常人可想,届时发仓米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
“届时,百万之众,一朝可集!
“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足可亡隋之社稷!”
振聋发聩的声音四散开来,却是让整个军帐中的众人目瞪口呆。没有想象中的高声附和,也没有什么声音出言反对,众人只是沉默。
许久,翟让清了清嗓子,对李密道:“这是英雄才能做到的谋划,某等这些人连想都不敢想。既如此……请君先行,某来殿后,就依君所言行事!”
随后,大帐之中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喧哗。
东都洛阳,他们这小小一支瓦岗军将领天下之先,第一个将兵锋指向洛阳。
李密长出了一口气,将双手收回袖中。
在旁人不经意时,那袖口有一丝鲜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