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出川的蜀道已是难行,南部到眉山的道路却也让李昭感到了此时蜀中的荒蛮。
此时已到了四月,两万大军一路南行,沿途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骚扰,可进军动作却仍旧颇为缓慢。全都是拜着蜀道所赐。
好在益州南部诸郡虽然名义上联兵一处,可却各怀心思,虽然违抗了李昭将令,却并没有公开造反。
此时,李昭裹挟着剿灭弥勒教的煊赫声势,且仍旧顶着益州行台的堂皇名义,在不断下书申斥各地官吏后,这些地方的郡县官员愈发不敢前来阻挡。
一个又一个险关、隘口不断缴械。
李昭兵不血刃进抵眉山,眉山郡先降。眉山太守及郡丞等官吏则被李昭好言安抚,另做调任,并未追究他们不遵调令的罪责,但眉山郡兵却被李昭在第一时间打散重组。
南部的越嶲、犍为乃至僚部诸郡更加险远,李昭不能直接将这些地方的官吏推向对立面,还要留有余地。
否则,这益州之南会极大牵扯他的精力。
好在眉山已下,其他几郡该要被逼着表态了。
就在他的战略目的即将达成之际,张亮又送来了北边的信报。信报很长,各个消息记录费了不少纸张笔墨,这还是信报人士精简了表述后的结果。
朔方的梁师都已经起兵造反,拿下了雕阴、弘化、延安等郡,直接就即了皇帝位,国号梁,改元永隆。
这位朔方豪族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的底细,并没有盲目尊大,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突厥。
有了梁师都这枚棋子,突厥开始插手中原局势。
始毕可汗赐给梁师都狼头大纛,号为大度毘伽可汗。有了突厥帮助后,师都乃引突厥兵向河南进攻,攻破盐川郡。
中原地区显然比北疆更加变幻莫测,一眨眼而已,瓦岗军便已完成了崛起。
局势变化的太快,张须陀战死的消息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李密此时却已然靠轻兵七千拿下了战略要地的洛口仓。
东都第一轮反击,更是已经被李密以雷霆手段迅速挫败。瓦岗军威名赫赫。
洛口仓一开,整个中原大地都在沸腾。
数之不尽的民众、青壮、豪杰纷纷向瓦岗军靠拢,几乎是瞬息之间,瓦岗军由一个刚刚冒头的地方势力膨胀成了楔入中原大地的庞然大物。
按理来说,此时的东都洛阳也并非全无还手之力,且不说裴仁基的数千府兵精锐就在虎牢关,近在咫尺。东都洛阳也少说还有数万内军驻扎,足以迎敌。
然而,这场反击战的信报简直像是一场笑话,李昭甚至甚至干脆笑出了声音。
“东都人皆以李密为饥贼盗米、乌合易破,争来应募,国子三馆学士及贵胜亲戚皆来从军,器械修整,衣服鲜华,旌旗钲鼓甚盛……”
也就是说,洛阳上下都把李密、翟让当成了偷鸡摸狗的乌合之众,连国子监的学生和勋贵子弟都应募从军,打算拿李密等人的人头刷个功劳。
这些人带着洛阳城中的精锐铠甲、精美服侍锣鼓喧天的要夺回洛口仓。
而最后的结果是“密、让尽收其辎重器甲,威声大振。”
据说,翟让已经有意让权于李密。接下来,等到瓦岗第一把交椅正了位子,怕是机会便真的要到了。
李昭摩挲着信报,将张亮唤到了身前。
作为执掌情报的一把手,这位老兄自然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因此他对于李昭的态度极为关切。被李昭唤来后,他一度以为李昭是打算与他商量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