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杨广着实是被吓得不轻,故而他展开报复时的手段也愈发酷烈。
当四下叛军彻底平定后,杨广御驾高调回了洛阳。四下里此时再无什么军情报警,只有叛军接连被绞杀的信报次第传来。
天下重归太平。
坐在洛阳大殿内,杨广重又恢复成了亘古一帝的威严模样。这一日,他要下一番命令,同时也要处置一个人。
铁链响动中,韦福嗣被带上大殿,在四下官员们的注视下,他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虽然口称请罪,可韦福嗣并无太过担忧。他在叛军营中时便不曾真正变节,所有为杨玄感出谋划策都是蛇鼠两端,反倒扰的杨玄感难以决断。
真若论起来,他该是有功之人。
况且,他与李密、韩世谔等人被一起解送东都时,李密等人以贿赂方式骗开官军逃跑。只有他坚持不逃,主动来东都归首。
这等忠贞之心,何人可比?
可笑,那李密居然还苦劝自己,说什么莫要送死。且由他们去亡命天涯吧。
自己家世显赫、才学也高,无非被陛下申斥几句,自有大好前程在。
想到这里,他再度叩首,声音悲切道:“罪臣韦福嗣,叩见陛下。”
高高的御座之上,皇帝杨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韦福嗣的身影。开始时韦福嗣还未觉得如何,时间稍长他开始觉得不对,额头冷汗渗出,紧接着他后背便都湿透了。
难不成,皇帝还想问罪于他?
“且给他看看吧。”不知过了多久,杨广随口一声吩咐。有宦官将一捧文书带了下来,递到韦福嗣身前。
后者抬头时还有些不明所以,当他看清文书内容后,他霍然抬头,下意识惊愕出声道:“这……从何而来?”
这宦官手中捧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在杨玄感军中时为杨玄感所撰写的一系列文书。
韦福嗣心头惊愕,他印象中在逃亡前他已经一把火将这些东西烧个干净了,怎还会有这等东西出现在了这里?
一旁,樊子盖淡然开口道:“据反贼降者所言,那杨玄感颇多细致。所有文书俱都誊抄一份,用以存档。以便将来封赏时论述功劳。”
韦福嗣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大骂杨玄感。
他大声痛哭只是祈求皇帝谅解。在他想来,即便有了这些文书也说得过去,他是文臣,不写文书如何能被杨玄感所信?无非保命而已。
来护儿、虞世基等人的儿子也俱都如此,他们也未见被问罪啊!
可他到底想得简单了。很快,又一封文书被递到了韦福嗣身前,那是他代杨玄感写给樊子盖的劝降信。信中,不可避免的,写了当今皇帝无道、昏聩不堪等等的措辞。
韦福嗣一时怔楞,他心中已多少窥见了今日自己上廷后的下场,可他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是主动归降,怎还会……
“陛下,似此等凶逆之徒,必当重处!若不为重法,无以肃将来。”似是宇文述在说话。随后又好似有不少重臣都在附和。
为什么?
韦福嗣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已听到了皇帝的决断“允”。有卫士上前将他拖拽起身,径自离去。
直到离开大殿后,韦福嗣似突然回过神来,大声呼号道:“陛下!臣一片赤诚!一片赤城啊!我终不曾为叛贼设一计、献一谋!我是忠臣啊,陛下!”
大殿内,此时早已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有一丝丝的尾音,尚留些许余韵。
透过十二冕旒,杨广静静看着廷中的衮衮诸公。许久,杨广长长叹了口气,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