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某一刻,她突然猛地转过脸别开视线,手也跟着一抖,光线瞬间偏离。
傅例应声偏头,视线停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在田澄又转过头来时,目光直直落入她的眼里,似是在问她怎么了。
田澄硬是咳了两声,下一秒又感觉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什么,好像呛到了。”
刚巧傅例也换好了灯管,他从梯子上下来:“我去给你倒点水。”
田澄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看着他下了梯子,走到灯管开关前,按下开关,屋里瞬间一片亮澄澄,一切如昨,温馨美好。
傅例倒了水,转身想回阳台去接田澄,田澄已经单脚蹦着回了客厅,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
傅例把水杯递过去,看着她咕咚咕咚喝水,什么也没说,又回到玄关拿起袋子往厨房走,袋子里装着新鲜的肉菜蛋。
田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今晚的傅例好像有点怪怪的,跟平时不太一样。
好像,过分安静了。
出去一趟回来后,就沉默寡言了。
田澄将水杯举了起来,端到眼睛跟前,透过水杯看他,看着他的身影被拉宽拉长,直到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透明玻璃杯里,纯净水中时不时有小气泡飘起,无声无息浮动又消失,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一样,再亲密的人之间也不免会偶尔冒出小气泡。
不用声张,不用大惊小怪,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只是偶尔的情绪异常,过一会儿就会自动消失,哪怕真的是事情,也可能不是三言两语能轻易解决的事情。
比如傅例和他的父母。
所以田澄什么也没问,她直接说起了别的:“你买了什么呀傅例?怎么那么多袋啊,今晚要吃大餐吗?”
“嗯,买了点鸡肉牛肉鱼肉大虾和菠菜,把明天的菜也买了,今晚吃你喜欢的炸鸡小腿和酱牛肉。”
“好耶!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昨天没吃完的金针菇,可以煮美味的鲜虾金针菇汤!”
“好。”
田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水杯,小心地蹦到了厨房。
傅例正在腌鸡腿,系着围裙,认真专注,听到动静回过身看她:“怎么了?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田澄没回他这话,只是瞄了一圈案板上的肉和菜,然后大声宣布:“我等会儿也要下厨!饭要大家一起做,吃起来才香喷喷!”
然后就收获了傅例怀疑的目光,他的视线在她和锅之间移动,想起了她过往的壮举,似是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低头熟门熟路打开橱柜,像是在查看什么。
田澄:“你这是干嘛?”
傅例答非所问:“没事,我那边也有锅,等会儿可以拿过来用。”
如果锅被她炸了的话。
田澄:“......”
不对劲,傅例确实不对劲,按照平时的套路,他早就应该调侃她了,不会这么和和气气。
田澄更加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找了个凳子坐下,陪着两只狗狗玩:“你先做,我的留到最后。”
傅例只看了她一眼,也不问她做什么,给她拿了个果冻解馋后,就继续忙碌地起锅烧菜了。
炸小鸡腿、酱牛肉、鲜虾金针菇汤、炒菠菜,不到半小时,傅例就做好了两肉一菜一汤。
轮到田澄了,他还贴心地留下要给她打下手,被田澄婉拒:“不用不用,我就煎个鸡蛋而已,不用你帮忙。”
听到她只是想煎鸡蛋,傅例也大大松了口气。
田澄:“......”
他带着两只狗狗离开了,小厨房内只剩下田澄一人,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点火起锅,热油下蛋。
啪叽,第一个蛋,不出所料,只有一个蛋黄。
田澄做贼似的,转头看了看餐桌旁的傅例,确保他没看这边后,悄摸摸打碎另一个蛋,把蛋黄单独挑了出来,再把蛋黄也下锅。
几分钟后,她把煎蛋盛好,端到饭桌。
“锵锵——傅例你快看,双蛋黄的蛋!代表好运的蛋!真不愧是我出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把盛了双蛋黄煎蛋的碗挪到傅例面前。
“看在你今天辛苦换灯管做饭的份上,这颗代表好运的煎蛋就勉为其难给你吃啦。”
傅例看着面前煎得歪歪扭扭的蛋,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脑里的记忆也翻涌而来。
从记事起,每次他不开心的时候,她若是察觉到了,都会想办法给他送吃的,幼儿园小学时是各种从小卖部买的棒棒糖面包,初高中学会泡面了便是给他泡了一桶面,再大一点,就是煎蛋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语言,笨拙实在的心意,像小动物一般的生存法则——只要有吃的,再不开心的事情也会过去的。
没有问为什么不开心,也没有好心地要为他提供解决方法,却能给他无限的宽慰。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啊,一句话都不需要开口,她的存在就代表着安全感与希望。
傅例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面前的蛋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自己碗里,另一半夹给了她。
田澄立马抗议:“我不要,说了给你吃的,双蛋黄分开吃就没有好运了。”
亏她刚刚折腾了大半天搞出来的双蛋黄,分开吃还有什么意义呀。
可傅例很执着。
“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
田澄看着他平静的脸,脸又忍不住烧了起来,心跳也忍不住加快。
好像...开始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