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年出来接人,再次对大佬的效率叹为观止。
邵瑶当年在安全局的名声也是顶响亮的,她事情刚败露的时候执行部二十号人追捕她都没追上,大佬一个人去了一天就把人拷回来了。
安若命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将人交给他,转身离开安全局。
经过飞行器飞行的时间,他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他起初以为是邵瑶为父申冤的情绪太激动,言辞太肯定导致的错觉,直到走出安全局,他才终于抓到问题所在。
——当时邵瑶使缓兵之计提起思退,用的词是“下落”,不是“下场”。
他那时怒火太盛,自动将“下落”二字替换成“下场”,以为是邵瑶语文成绩不好用词不准确导致的,可如今仔细一想,又觉得能考进安全局预备役的人不应当犯这种低级错误。
思退的死应当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没人敢在他面前再提思退,怕戳中他的伤心事,一致缄默得像她不存在一样。安若命仔细保留她的每一寸生活痕迹,与人谈话时不时聊起她,都是因为他怕时光流逝,未来有一天他会不会也因为外界的不可抗力而忘记她。
人们总说人有三次死亡,心脏停止跳动是一次,那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下葬时算一次,那是社会意义的死亡,代表从此社会没有了这个人。而当所有人都忘记这个人时,才是他的最终死亡。
思退已经历了生理死亡、社会死亡,她的衣冠冢还矗立在日影山山顶,如今也只活在记忆中了。如果有一天连他都忘记思退了,那么她才是真的死亡了。
安若命不自觉地咬了下唇。
下落?尸骨的下落吗?
他霍然转身回安全局,想找邵瑶问个清楚,却被告知邵瑶已经被送往法庭走程序了,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见,只有之后她入狱服刑可以去探监问她。
安若命知道急也没用,勉强按下急切的心情,回到家中。
邵瑶的案子算是了解了,安文终于能准时下班回家,不用呆在安全局待命了。他气冲冲跑回去找老哥算不回他消息的账,刚打开门,发现哥哥正在看嫂子的遗像,眼中有悲伤、怅惘,还有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冷冷的灯光映在他的面庞上,显得无比寂寥。
他哥哥情绪很少这么外露,除了遇到关于嫂子的事。他那算账的心气一下子就没了。
想了想,他还是凑上去,笨拙地抄袭昨天秦哥的话:“哥,你别这副样子呀,这是在咒嫂子。嫂子是失踪不是死了,她是有福气的人,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他越说越小声,低下头来,有点懊悔。
往日都忍住了没提嫂子,如今多说几句,不会惹得哥哥更伤心吧?
却不见他哥哥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
“失踪?”安若命轻声喃喃。
他放下遗像,打开人口查询系统,利用权限找出秦思退的档案。
秦思退的人口状态明晃晃地写着“失踪”二字。
是失踪,不是死亡。
巨大的欣喜打来,将他淹没,紧接着疑惑、愤怒、担忧接连翻涌而出。
思退没有死,她只是失踪。
为什么思退只是失踪,他却认为她死了?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利用某种方式影响了他的认知,加上身边人不敢说,他竟然三年后才发现这一事实,白白浪费了三年寻找思退的时间。
那思退还好吗?她还安全吗?
安若命想起邵瑶的话,倏然起身。
他必须要见邵瑶,现在。
星际看守所。
邵瑶前脚刚被送进来办完手续,后脚又倒霉催地遇到那尊杀神,不由得狠狠翻了个白眼。
坐在束缚椅上,栗色短发晃来晃去,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安大组长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破地儿啊。”
安若命抬起那双沉冷的眸子:“思退在哪里?”
“哟,抓我回安全局的路上屁话不说,现在跑来问我。咋滴,我脾气很好是吗?”
安若命不欲与她废话:“邵瑶,你应该看得出我现在谈话态度。这是你能跟我谈筹码的唯一机会。”
作为一个在安全局沉浮十余年的顶级精英,安若命有太多方法可以套她的话,打开她的嘴,而不是上来就将核心诉求抛出来,让她知晓他的所求。可是其他方法太慢,他等不了。每耽误一秒,一秒没找到思退,思退都不知道会经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