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深不可见底的大海,汹涌浪花,一入其中生死莫测。两个小时的最高时速奔跑给身体造成了太大负担,心脏剧烈运动,体力也不足以支撑她海泳脱逃。
安若命也停下来,掌中已出现一副特制镣铐,朝她逼近。
邵瑶身体很疲惫,大脑却仍在迅速转动。她尖声道:“等一下!”
见安若命不为所动,她又急切开口:“你想不想知道你老婆的下落?”
安若命身形一滞,本来平和的气场倏而一变,杀气漫出。
思退都死了,杀人凶手的女儿还敢在他面前拿思退当筏子。
邵瑶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但觉得有点有用,又再次重复一遍:“你想不想知道秦思退的下落?”
安若命周身的煞气更重了,邵瑶清楚地感受到近乎实质的杀意。
她吞了一口口水,明智地选择换一个话题:“那你不想知道杀你属下的凶手吗?”
她说的凶手自然不是指自由者联盟那群动手的人,安若命自然而然想到她是不是对三年前她父亲叛变的联络对象有所了解。想到惨死的昔日战友,安若命的杀意消去一点,盯着她,看她能说个什么。
结果邵瑶张口就来:“诬陷我父亲的人,肯定就是凶手。”
安若命觉得好笑。
“超忆症不可能忘记他所看到过的东西。执行记录仪明确显示,你父亲亲眼目睹过那份机密文件。”
“我爸说了他记错了。”邵瑶道,“而且他通过了测谎仪。”
她也愤怒起来,尖利叫道:“他本来可以不死!都是你们!你们要他死!你们这些刽子手!!”
按照联邦法律来说,她说得没错。
联邦一百多年以前就将测谎仪当做重要的取证手段,收集到的口供在某种程度上能决定判刑的严重与否。邵瑶的父亲——前情报部部长邵正辉在收集证据阶段,是通过了测谎检测仪的。本来依照法律,他能被判成重大过失,监禁终身但不至于毙命。
然而当时有关于超忆症过目不忘的共识在前,群众愤怒在后,为了安抚舆论,大法官斟酌了一下,还是给邵正辉判了死刑。
安若命面无表情:“你也曾是执行部预备役中佼佼者,不可能不知道测谎仪并不完全准确,被测者可以通过催眠混淆真相。”他顿了顿:“同理,你父亲也不会不知道。”
“哼,好意思说?有本事你们检测我父亲有没有被催眠的迹象。”
“世间能人何其多,不是所有催眠都能被发现蛛丝马迹。”
“呵,就知道你们不敢,所以我才做记忆具象化。”邵瑶打开手臂,露出一直抱在怀里的书,书封上写着它的名字——《关于记忆成像的初步猜想》。
那是一本关于记忆的研究资料,作者姓何。
“只要研究结果出来,做出仪器,就能看到我爸的记忆,你们就知道我爸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所以你要进监狱。”安若命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局长念在往日之情让我留活口,你已经死了。”
百余年前,医疗革命始兴,脑科学中关于记忆的研究也蒸蒸日上。联邦政府期待记忆研究能够培育更多人才,却没想首先迎来的是对司法机关、国家暴力机关的巨大冲击。
社会动荡不安,起义频发,差点造成联邦分崩离析。
政府好不容易平息了动乱,最终喊停了所有脑科研究,并将记忆相关研究的大部分资料都摧毁,从此之后禁止人们开启对记忆的研究。
当年的事件幕后操盘手至今高挂通缉令榜首,虽然很多年前人们就认为她已经死了。随着时间流逝,亲历者没什么人还活着,大部分人连当年的事都已忘掉了,只有对记忆研究的封锁不见半分动摇,犯禁者重则处以死刑。
而邵瑶虽然东窗事发不久,但她已偷偷研究三年了,早就够上重处的标准了。
邵瑶还想再说什么,安若命却不欲再与她浪费时间。他将邵瑶拷上,架上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