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前不久突发心梗住院,目前状况未明。
为了防止股价动荡,季凌荣封锁了所有信息,这件事只有他和父母知道。
难道季谨川得知了什么?
身边的季冬霖忽的一拍大腿,“嘿!我可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小叔的老婆了!”
季凌荣目光一凝,在主语上加重语气:“你见过?”
季冬霖一顿,不敢直说进派出所的事,只道:“也是凑巧,她是我同学的姐姐。但当时没听说他们认识啊,怎么这就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季凌荣握了握拳。
老爷子八十五岁高龄,依然手握不少东宁的股份,却迟迟没有拟订遗嘱。
这些年他身体一向不错,看起来也不过七十来岁,没想到突发意外,打得季家措手不及。
东宁集团体量大,底下支线众多,各个控股公司之间盘根错节。
这套制度虽然精密,运转良好,但稍有不慎——
如若老爷子在未订立遗嘱的情况下撒手人寰,季凌荣对东宁的控制权会大大减弱。
季家三兄弟,老大是季凌荣父亲,老二和老二之子都在公司任职高位,与老三之子季谨川属同一阵营。
虽然老三多年前就车祸去世,但老爷子爱子心切,把属于老三的股份都给了季谨川,他也因此成为季凌荣的眼中钉。
在公司里,两队阵营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停止过。
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季凌荣只能收购原木工厂,才能控制原木工厂所控股的、其他与东宁有关的子公司,以保证自己在老爷子意外离世的情况下,还能与季谨川和二伯分庭抗礼。
但低价收购的第一难题就是,有股东不愿意被稀释。他的想法一出,首先就遭到持有31%股份的HK投资基金的强烈反对。
近几日,季凌荣忙于找工厂的其他股东,在他各种威逼利诱下,终于拿到了66%的同意票。
而现在,关键就在于苏宜手中那3%的股份所享有的表决权。如果她同意,季凌荣就可以控制原木工厂,以此达到对整个东宁集团的管控。
可如果她不同意……
东宁或许将面临一场大清洗。
—
“所以,季凌荣是你哥哥?”自从回到车上,苏宜就感觉季谨川有一种隐约的兴奋和轻快之感。
“对。”
“你们关系……不好?”苏宜试探地问。
她不清楚他的家庭关系,也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唐突。如果他不愿意回答,那么她会点到为止。
“能看出来?”
“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苏宜也是靠感觉,毕竟对方看起来也没有太喜怒于形,“所以你需要我投反对票,对吧?”
“聪明。”
“可我还没有收到召开股东会的通知。”
“没有那么快,HK投资基金直接拒绝了他。”季谨川消息非常灵通,找来找去,现在苏宜成了关键一票。
而她是他妻子,结果几乎是呼之欲出。
没能看到他吃瘪的表情,这是季谨川唯一的遗憾。
而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嘶——”苏宜突然感到小腹一阵扯痛,不知是不是今天受了凉导致痛经。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轻咬着牙说:“路边药店停一下,买盒止痛药。”
“生理期?”
苏宜轻嗯了声。车轮擦过减速带,轻微的晃动足以加重小肚子的疼痛,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季谨川很快靠边停下,小跑进药店买止痛药,“你忍一忍,我马上出来。”
很快,他一手拿药一手拿热水走到窗外递给她。
“多喝点热水,喝完我再去给你要一杯。”
苏宜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忍着把药咽了下去,“你知道渣男都很喜欢说多喝热水吗?”
“为什么?”季谨川一脸疑惑,他果然不知道这个梗。
“女生痛经的时候男朋友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叫人多喝热水。”
季谨川低眉,眼神耐心,“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他不会,但他可以学。
“不用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苏宜一时嘴快,本来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没有谁欠谁,谁应该为谁怎样。
空气陷入一瞬的沉默。
季谨川却神色认真,“我不是你男朋友,但是你老公。”他再次重申:“我说过,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也不需要,但我会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
街道的树灯发出暖黄的光芒,落在他眼里,像星星一样。
风轻轻吹过,不知是不是喝了热水,苏宜竟不觉得冷。
他说这话时无比真诚,像是一个承诺。
虽然他们开始得似乎很随意,但他对于婚前给她的保证,并不只是随口说说。
略一休整,两人重新上路,苏宜捧着纸杯,将最后一口热水喝完。
布洛芬片见效很快,她的疼痛有所缓解。
“不过……”苏宜忽然想到什么。
“嗯?”
“你怎么知道应该买片而不是胶囊?”苏宜第一次因为痛经去买药时,都不清楚布洛芬片和缓释胶囊的区别,结果就是吃了胶囊依然痛得直冒冷汗。
“我……”他将那个字拉长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帮别人买过?”苏宜眉梢一挑。
季谨川没有反驳。
“别的女孩儿?”苏宜装作毫不在意地追问,却在听见他说嗯时,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挺好。”她回头,看起排起长龙的车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都不用她教,应该高兴才对。
耳边倏然没了声音,季谨川转头睨她一眼,见她枕着靠背闭眼休息,似乎不想多言的样子。
他噤了声,专心开车。
回到家,季谨川开门下车,本想绕去副驾抱她进屋;苏宜却在车停稳时醒来,自己推开车门,挎上琴盒走在前面。
她没等他,径直进了屋,摸一把暮暮,折身去楼上洗漱。
季谨川电话在响,他去书房处理工作,一忙就是大半天。
他近期在购买入东宁的股份,根据现在的速度估计,明天就可以达到5%,到时候通过媒体公告出去,正好赶上季凌荣生日,就当是个贺礼了。
苏宜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看到路雪发的信息。她说东宁集团体量太大,股权结构十分复杂,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做完。
苏宜说:【没关系,明天也很快啦,替我谢谢应淮。】
两人又胡诌了几句,互道晚安睡觉。
今天张妈换了新的床单,深蓝色的花纹,比之前的大红色顺眼很多。
躺在床上,苏宜却感觉到隐隐的失落,她猜自己一定是被激素影响了心情,不想深究这没由来的情绪。
人每天做那个多事,遇见那么多人,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必耿耿于怀。
时钟已经指向深夜,季谨川还没有上楼。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沥沥淅淅的,带着逼人的寒气。
或许是白天太累,她很快睡着,连季谨川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半梦半醒间,苏宜感到一阵持续的疼痛,她轻轻翻身,动作拉扯到小腹,她倒吸一口凉气。
止痛药在托特包里,但那包被她进门时扔在一楼。
深夜,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落在树上唰唰作响。
苏宜掀开被子,弓着身子缓缓起身,跟做贼似的,打算自己下楼去拿。
明明动作很轻,季谨川却还是醒了。
“你怎么了?”他睁开眼睛,跟着坐了起来。
苏宜疼得连呼吸都放慢,惜字如金,气若游丝,“疼。”
小腹像是被交错拉扯,她忍不住微颤。
“你不会叫人吗?”季谨川无语,彻底醒了。他一把打开灯,倏见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手将她拉回床上,脸很黑,“自己躺好。”
“药……在包里。”苏宜捂住肚子,声音很轻,说话都费了好大力气。
季谨川去楼下拿药,倒了温水喂她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