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琛：“所以那个白大褂老外一直打不死，是因为余冉峤研究的药？”
李知意点点头：“根据余冉峤的口供，那种药名为G3，是她为了214行动特别研制的，当天的所有雇佣兵几乎都吃了这种药，但只在那个白大褂老外身上奏效了。”
“咱这妹妹，真不让人省心。”邵卓然调侃道，“天天给人下药，我真怕哪天她看我一个不顺眼直接一颗药给我送走了。”
“这是真的，你们记不记得我做汇报那天？隔几秒就一个下药隔几秒一个下药，我感觉我嘴都快瓢了，到后面不好意思说了都。”李知意笑道。
“唉，”陆屿琛叹了口气，“这LAP也算改朝换代了，我也不明白了，姜怀仁都这么牛逼了为什么要犯罪？一个LAP系统总指挥还不够他当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李知意总结道，“他这种人，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受到怎样的教育，结果都只会是这样。”
姜怀仁被捕后，他的余下党羽在半年内全被逮捕。事情尘埃落定，可多年来因犯罪而遗留的伤痛，却是永远都好不了的疤。
余砚棋生日那天晚上，李知意帮段初淮布置完求婚现场就去探监了，探林修远的监。审判结果还没下来，每周一次的探监李知意已经习惯了。
“来了啊。”林修远冲玻璃那头痞痞地一笑。
“王八蛋呢你，笑个屁。”李知意勾唇。
林修远咂了咂嘴：“每次来都骂我。”
李知意：“活该。”
林修远笑着叹了口气：“唉。”
在得知214行动的那一刻，林修远就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姜怀仁不会放过他。
在一个如此牛逼的电子信息时代，姜怀仁偏偏要余冉峤和他在线下交易行动情报，目的未免太过明显。
如今他心向正义，可他的影子却依旧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徘徊。
好在余砚棋此时正假意投敌，把交易的事情悉数报告给了贺川城，才促使了此次行动的大成功。
他本想就这么死了，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若他真的了无牵挂，他真的会没有留恋地去死。
可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真正去牵挂的人，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赎罪，赎情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他做了炸药，提前摸好了实验室的藏身点，能尽可能地避免爆炸波及到他。成功的概率很小，赌对了就活，赌错了粉身碎骨。
幸运眷顾了他，他赌对了，活了下来。
他回到那个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开始怀念儿时的自己。
那时的他无父无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同一个在世间漂泊的野鬼。但那时的他，至少是纯洁的，善良的。如今他只是个双手充满鲜血的罪犯，这些他再清楚不过。
他蜷缩在脏兮兮的棉被上，来回搓着双手，才没那么冷。
他被姜怀仁领养那年，是个冬天。
那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他太冷了，姜怀仁给了他食物，给了他暖手的东西，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姜怀仁走了。
他走错路了。
“还真的在这。”
林修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理所当然地迈进了这个破旧不堪的茅屋，在林修远身边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坐下了。
李知意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这哥们向来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冬天，一月份的室外，从来不穿秋裤。
“穿秋裤了么？”林修远冒出来这么一句。
“嗯？”李知意把手缩进袖子里，“没有啊。”
案发过去一个月了，李知意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眼底的乌青很明显，精神状态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林修远看着他问。
李知意冻得直哆嗦，他盯着地面的纹理，缓缓说道：“我看你进LAP的时候地址填的附近，不太详细，我就过来找了，还真找到了。”
林修远当初就是为了过审粗略填的，他怀念这个地方，怀念纯真的自己，才选择了这个小镇。一个镇有几百个村庄，不知道多少条街道，他想问李知意到底找了多久，为什么要来找他。
哦，问了个傻问题。他是个罪犯，李知意当然是来抓他的。
“你要把我抓走吗？”林修远问。
“没想着，就找你聊会天儿，好些日子没见着了。”李知意依旧盯着地面。
破旧的小屋，屋外刮着冷风。
两人久坐无言。
林修远先打破了沉默：“冷不冷？去外面找个暖和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