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去睡觉吧。”贺川城说完这句,关上了门。
尼古丁,带来短暂的快感。
段初淮看着贺川城电脑上的报名表,抽了一根又一根。
记得他跟余砚棋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个好笑的滑铁卢。
他怕麻烦,任何能避免的事都避免。
可现在,这个人是余砚棋。
即使再麻烦,他也不想避免。
活了二十五年,他没喜欢过什么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对余砚棋世界冠军的身份有滤镜,直到顾牧尧案的时候,在余冉峤家,余砚棋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他知道他想保护余砚棋,他希望余砚棋开开心心的。
不知不觉间,段初淮把那多半盒烟都抽完了,高素质的段初淮还不忘把地上的烟灰都扫干净了。
段初淮关了空调,走出办公室。
出了办公楼,他才想起他忘拿外套了。
实在是,没心气儿再回那个屋子了。
段初淮如行尸走肉般在路上走着,冷风刺骨,但他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他在宿舍楼前的长椅坐下,抬头看,天上一片漆黑。
系统里的天空不会再有星星了。
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挺操蛋的。
“你坐这干嘛呢?”余砚棋带着些许责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段初淮身上:“听说贺川城找你了?”
“嗯,今年世青赛他替你报名了,让我转告你。”段初淮轻声说。
真不太想说话。
“真的吗?”余砚棋脸上露出笑容。
段初淮看他这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真。”
段初淮身上烟味儿太浓了,风一吹,全吹余砚棋脸上了。
“你抽烟了?”余砚棋试探着问。
“嗯。”段初淮应声。
“有烦心事?”余砚棋问。
“没。”段初淮应声。
余砚棋看他这拒绝沟通的样子,突然有点心疼。
还有生气。
操他妈,谁他妈又欺负段初淮了?他妈了个逼的。
余砚棋拍拍他的手:“有什么事跟我说呗,你手冷死了,还不回去?”
段初淮抽回手:“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听见了。”
余砚棋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段初淮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喜欢男的。”
余砚棋愣了一下,手还在空中悬着。
“如果以前我的态度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段初淮说,“对不起。”
余砚棋慢慢敛起笑容,收回手,偏过头不再看段初淮。
“以后咱俩,少说话吧。”段初淮说。
余砚棋重重吐出一口气:“嗯。”
今天真冷。
段初淮顿了一会儿:“我也不会允许这种关系留在我身边,你能理解吧。”
余砚棋偏着头,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都快把地盯出窟窿了。
“回去睡觉吧。”段初淮把外套搭在余砚棋身上,起身走向宿舍。
段初淮没走几步,余砚棋突然出声:“段教授。”
段初淮回头看他的背影,余砚棋没动,依旧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一处地面。
“对不起。”余砚棋说。
段初淮没再接话。
冷空气中,他看着余砚棋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也谢谢你,帮我这么多。”余砚棋被冻地吸了吸鼻子,外套随意地趴在他腿上,“我不会缠着你的。”
段初淮嗯了一句,转头快步离开了。
再听下去,他会心软。
听不到段初淮的脚步声之后,余砚棋微微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
今年冬天好冷。
一直就没想过谈恋爱,也没喜欢过人。上高中的时候同学都谈恋爱,只有他单着。
那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无性恋。
谈恋爱,对他来说就俩字,麻烦。
看着别人谈恋爱天天除了哄人高兴就是逗人开心,麻烦死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段初淮的呢,大概就是愿意哄段初淮高兴的那个时候。
他一直孑然一身,父母不在身边,跟妹妹也很少联系,安慰对他来说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
但当他看到段初淮每天累的要死要活沉默寡言的时候,他觉得这样不行。
段初淮应该是更加闪闪发光的。
段初淮笑的样子很好看。
他喜欢看段初淮笑。
想到这,他觉得也没什么了。
不就是被拒绝了么。
只要段初淮高兴,他怎么都行。
段初淮没去宿舍,去了离宿舍不远的厕所。
半夜了,厕所没灯,段初淮借着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从洗手池洗了把脸。
他直起身,任由脸颊上的水留到浸湿衣领。
活了二十五年,还没这么狼狈过。
哭成大傻逼了。
不,傻逼不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