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因为他这么生气,初淮。”靳霖换了个语气。
“对事不对人。”段初淮说。
“方法可能激进了点儿,但是我们有苦衷。”靳霖说。
“你们能有什么苦衷?”段初淮冷笑,“LAP几百年了,为了对抗犯罪分子,从来就不把学生的命当命,甚至连个样子都不愿意做。”
靳霖沉默,段初淮接着说。
“上次恐怖袭击牺牲的145个学员和导师,你们为他们开追悼会了吗?安抚他们的家人了吗?LAP早就把牺牲和受伤当成家常便饭了,系统内的人生下来就担当守护地球的重任,做成现在这样还不够,余砚棋和林修远在系统外待的好好的,你们非把他们招进来,他们万一在战争中牺牲了你们想过怎么办吗?”段初淮说完偏过头抹了把脸,“靳霖,我愿意跟着贺川城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和上面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东西不一样,但我现在觉得,你们,跟他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靳霖大吼:“那是你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是,你知道战争有多残酷,所以你才置身事外,”段初淮不管其他学员看他的眼光,自顾自地说,“搞什么YT计划,就为了让邵卓然他们这些有点实力的年轻人为了LAP卖命,送死,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靳霖怔在那里。
段初淮没再管他,到训练场中央拉着余砚棋直接去了医院。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啊?”林修远看着走远的段初淮随口问了句。
周围太低气压,就连平时最爱活跃气氛的邵卓然也冷着脸。
靳霖和贺川城对视一眼,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训练,学员们就已经自顾自地回宿舍了。
余砚棋还在状况外,他看着段初淮气势汹汹不像假的,试探性地问了句:“教授?”
段初淮没理他,攥着他的胳膊快步往医院走。
余砚棋:“教授,你攥的我有点疼。”
段初淮急刹车,吓得余砚棋差点左脚踩右脚。
段初淮把余砚棋被贺川城踢到的那只手臂的衣袖往上撸,余砚棋的小臂红了一大片,小部分还开始泛着淡淡的青色。
“你这个得抹点药,把淤血推开,”段初淮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我带你去医院。”
“…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吧?”余砚棋小声说。
“我带你去我工位上。”段初淮说。
段初淮的工位,余砚棋有点好奇。
LAP医院的人不比系统外的医院少,大厅都是忙碌的护士和病人家属。
段初淮带着余砚棋径直往一个方向走,中间还遇到不少医生护士和他打招呼。
“段教授你训练结束了?累不累啊……”
“稍等,我有病人。”小护士的叙旧申请被段初淮一口回绝。
段初淮走到办公室门前,直接输了密码,推门进去,也没避讳余砚棋。
“输密码都不背着人?”余砚棋语气里含着几分惊讶和责备。
“这密码能防得住你?”段初淮话里含着笑,他很快就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药油,用下巴朝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一挑,“坐那儿。”
余砚棋很听话地坐下了,段初淮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瓶消毒液,到洗手池旁给手消毒。
趁这功夫,余砚棋打量了一下段初淮的办公室。
窗帘是藏青色的,整间屋子虽然不太大,但是明亮又整洁。衣架上还挂着段初淮的白大褂,墙上还挂着几面锦旗,办公桌是白色的,上面放着许多关于医学的参考文献和书籍,封面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段初淮消完毒,把药油抹在手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来回按余砚棋手臂上的淤青。
有点疼,余砚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膝盖。
段初淮用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疼就忍会儿,这个淤血必须推开。”
“笑死,根本不疼好吗。”余砚棋故作轻松。
段初淮笑了一下,继续帮他推淤血。
过了半晌,余砚棋开口:“我有个问题。”
“讲。”
余砚棋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靳霖和贺川城?感觉邵卓然和陆屿琛就很怕他们的样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跟他们是同事,他们没什么权利限制我,”段初淮帮余砚棋推完淤血又重新去洗手,“贺川城是我名义上的导师,但他早就收新学生了,我跟他也没什么东西可学。”
余砚棋哦了一声,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段初淮洗完了手,在洗手池旁背对着余砚棋站了一会儿。
“今天贺川城跟你说的那些话,不是我告诉他的。”段初淮说,“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管,当他放屁就行了,早点把妹妹的案子查清楚,早点出系统,其他的,都不用管。”
窗外的阳光照在段初淮身上,余砚棋恍惚了一下。
原来段初淮的头发是棕色的。
见鬼了,贺川城跟他说那些屁话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是这帮狗东西居然还去查他的底细。
他从来没想过段初淮会把这些事说出去。
“我知道,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余砚棋看着段初淮被阳光簇拥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们是同生共死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