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1 / 2)

    陈敬尤被押进信安的监房,由于罪大恶极,还是独立的一间,有专人看守。

    秋风萧瑟,他身上的囚衣单薄,便缩了缩身子来保暖。

    他被老盟主接走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色,他只有小小的一团,进了四方会,就像羊羔稀里糊涂入了虎口。

    蛰伏了这么多年,才报仇雪恨,他自小就厌恶这个人间的种种不公,王公贵族们锦衣玉食,他记事起便没吃过一顿饱饭,为了一口吃的,不知要用多少鞭挞来换。

    逃亡的那一个月里,他心中依旧满是愤恨不甘,独独空出了一小块绵软的角落,挂念着那几个老盟主还未来得及施虐便被他救下的孩子。

    他只赶得及看他们一眼,没了他,四方会还将推选新一任盟主,但唯有他一人在意这些孩子的死活。

    陈敬尤正敛眉静思,忽闻牢房外传来一阵骚动。

    “长公主驾到。”有人高声宣告。

    他远远便瞧见,莅临的人物就是月余前与他交手的女子。

    哈,原来这女人竟是皇族,皇女也会屈尊亲征么。

    狱卒开锁时,陈敬尤这样想道。

    他已是阶下囚,这位长公主的气色看起来比他还不好。

    “拜见帝姬。”陈敬尤做恭敬状。

    “反贼陈敬尤,你可认罪?”沈缇意没绕弯子。

    牢狱森寒,她拢了拢衣裳,身旁的侍从察言观色,又往熏炉里添了些炭火。

    “草民罪该万死。”陈敬尤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好似看淡生死。

    “你可曾后悔,谋逆重罪必定处以极刑,那时明明有生路,为什么还要回来?”

“公主,”因着侍从带来的熏炉,牢狱里渐渐暖起来,陈敬尤的身体舒展开,其上的血污已经干涸,搭配他云淡风轻的语气,竟真有几分枭雄的意味,“无论给我多少次机会,我都不会后悔,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这条路。”

    沈缇意一怔,原来只有她变了,这一世陈敬尤仍然一心一意地奔赴在谋反路上,目标明确,作乱到底。

    哪里会有人觉得自己罪无可恕,这就是他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以暴制暴,这人可以照料素不相识的孩童,也会毫无负担地欺凌弱小,残害女子。

    “那几个孩子,便交由背城军抚育。”沈缇意徒留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牢狱。

    她今日来,是想对心中的执念做个了结,梁朝皇室捅的是软刀子,陈敬尤往她身上扎的是硬刀子,实际取她性命的凶器,这柄凶器令她恐惧了太久,不被她亲手折断,放不下心。

    “多谢。”身后的人真心实意地对她说“谢”——那几个孩子既有了良主,想必也死而无憾。

    沈缇意走了,监牢里又冷清下来。

    *

    那厢战火纷飞,庙堂亦不安宁。

    乾元九年,秋冬交替之际,天子突发急症,一病不起。

    大皇子沈名时意图篡位,梁元帝震怒,念在骨肉亲情,死罪虽免,但被贬为庶人,终生幽禁。

    “依我看,老大是怕江山不稳,因而放手一搏,若成功了,能当多久皇帝便是多久。”自从齐濂出事后,五皇子沈朔只好独自来寻沈行密,颇有些不习惯。

    “沈名时永远不长脑子,”沈行密嘲弄道,“父皇的身子不如以前了,他就耐不住性子。追名逐利本人之常情——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壹],有几人记得后三句是什么。”

    沈璩最喜爱沈行密,若梁元帝当真岌岌可危,皇帝第一人选绝不是沈名时。

    想来,篡位这种事要胆大包天的人来做,沈名时在一开始就不是夺权的料,他不敢单枪匹马行事,于是勾结了好几个不知深浅的官员。

    按照沈名时的计划,联合宫人使梁元帝毒发身亡后,便在其伪造的传位诏书中立其为继承皇位者,他以为计划万无一失,根本想不到是在什么地方走丢了风声——

    在他拉拢的几名官员中,有一名是国子监大臣童良,此人暗地里早早选择了三皇子阵营,正是童良贡献“弑杀沈璩、矫诏篡位”的计谋。

就在计策紧锣密鼓地开展时,童良抢先将事情原委告知梁元帝,梁元帝派人去抓捕矫诏之人,并在他家中搜出已伪造的传位诏书,坐实了沈名时毒害今上意图篡位的嫌疑。

    “沈名时野心有余,谋划不足,对手下的判断更是偏颇,从未想过计划败露的可能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事。”

    沈朔瞧着沈行密讥诮的神情,忽地一阵恶寒,这位二哥自有一套坐收渔利的本事,看人比谁都准,齐濂便成了他邀功的牺牲品,老大更是不得善终,偏沈缇意软硬不吃,皇家还能叫得上号的只剩他了,难保日后沈行密不会对自己下手。

    他沈朔并无大志,只想混个闲散王爷,沈行密这般绝情,他该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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