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出来,一边紧张地张望四周,一边用力地将小儿往屋里推。
檀不破看了会,才捏了捏小森的手。
小森了然地松开了檀不破的手,小跑着到妇人跟前,甜甜地说道:“姨姨,我能跟弟弟玩会儿吗?”
妇人方才没有看到檀不破身后的小森,此刻想拒绝,看到比自己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奶团子笑得一脸无邪,犹豫了下。
就在这间隙,檀不破和华无恙走到了面前。
“程夫人,你确定要在门口跟我们交谈吗?恐怕,这只会更打眼。”
檀不破回想了下他见过的书生,彬彬有礼地说道,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柔和。
妇人听到这话,慌张地看了下四周,正暗自庆幸傍晚时分家家燃起了炊烟路上无人,小森已经一个闪身从门缝溜了进去,拉着冲天辫小儿亲亲热热地喊起了“弟弟”。
而眼前的人也是一副不会轻易罢休的模样,妇人只得不情不愿挪开了身子,让檀不破几人进屋。
屋子陈设很简单,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四把长凳,就组成了正厅。正厅边上的房门虚掩着,隐约可见床和柜子。
此刻冲天辫小儿已拉着小森进了里屋,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妇人紧张地朝里看了一眼,檀不破像是没看出她的担忧,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对着其余几人说道,“坐下来说吧,方才在劳伯那儿都没机会好好聊聊。”一脸的自如,毫无反客为主的自觉。
姚千舟看了看妇人,后者还在紧张地搓手,再一扭头发现华无恙已坐到了檀不破对面,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便也小心翼翼抽出了长凳坐了下来。
“程夫人,我们是来帮你找出害死程仲序的凶手,你不用这么拘谨。”檀不破眼神澄澈,嘴角微微勾起,又挂上了那副令人信服的温和笑脸。
“坐吧,问完我们便走。”华无恙言简意骇。
妇人犹豫再三,抽出凳子的手终是收回,微微弓腰站在了八仙桌一旁,一言不发。
檀不破见她不肯坐下,便也不再强求。
“你的夫君程仲序是个怎样的人,平时可有与谁结怨?”
妇人并未开口,而是伸出手在半空中比比画画起来。
檀不破这才意识过来,程仲序的妻子从见到他们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于是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姚千舟。
姚千舟“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忘了,英娘说不了话。”
“你可懂手语?”华无恙看向姚千舟。
姚千舟为难地摇了摇头。
“檀先生……”
听到华无恙又如此称呼,檀不破还没等她问完,便脱口而出,“在下才疏学浅,不懂。”
这下好了,一桌三人,竟是无一人懂这手语。
难不成,要让英娘那还懵懂无知的小儿来做翻译?!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英娘突然跑进了里屋,外面几人就听到小森在说“姨姨,你在找什么呢?”
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片刻之后,英娘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制品走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檀不破看见里面的沙土,惊讶道:“你会写字?”
英娘低头,用手指在沙盘上写了起来。
“学过几年。”
檀不破见沙盘中的字,眉心不自觉地拧了下,看了眼肤色黝黑的英娘。
“程仲序虽为人傲气,以读书人自居,但常居于家中温习,很少与人打交道,并未有过什么摩擦。”
华无恙一字一句传来,檀不破看向沙盘,英娘已经用手抹平了沙盘,飞快地书写着。
“那日清晨,我如往常一般去田里做农活,哪知刚到田间便见到处都是尸块,而他的头颅被挂在了稻草人上端,睁着眼睛咧着嘴。”
“那些尸块是怎么处理的?”华无恙问道。
“我当时晕了过去,是邻里将我拉了回来。等我醒了,才听说胡府派人将尸块收了走。”
“又是胡府?”檀不破低声呢喃。
华无恙又问:“现在尸块还在胡府那儿吗?”
英娘正落指书写,姚千舟已开口说道:“程仲序是在劳婶死后的第七天被发现的,胡老爷担心这事跟我姐姐有关,命人收了尸去了邪,便交还给英娘了。”
姚千舟说完的同时,沙盘上英娘也写完了字。
“我担心邪祟顺着程仲序找到平儿,就做主将尸块烧成灰,和他常穿的衣冠一起下了葬。”
“什么?焚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