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和小天狼星离开了。菲妮仍一动不动地站着，邓布利多没有下逐客令，只是看着她。
“你还有话要说吗，菲妮克丝？”
“我要做什么？”菲妮克丝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一双眼睛如幽深海底，沉静地看向邓布利多。
“难道您不打算给马尔福下指令吗？”
“在我看来，你只需听从你的内心。”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那双同样蓝汪汪的眼睛仿佛能包容万物。
“我不确定它是否正确。”
“菲妮克丝，你要相信你的父亲。卢修斯的确不能称作好人，但他真心爱你。”邓布利多说，“为了你们，他也不会重蹈覆辙，哪怕他屈从伏地魔。这一点，你的家人早已向我展示过了。”
“……正因如此，如果那个人拿我和德拉科威胁，爸爸妈妈什么也会做的。”
“是啊，看起来是那样。”
“如果父亲判断自己在您这里不能体现价值，他是不会相信你的。至今为止，您只是让马尔福做联系拉拢纯血这些我们平时也在做的事，甚至同意父亲为保全家族效忠那个人。马尔福不是您那群天真的拥趸，不会相信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白巫师那个口头上的承诺生效——这不是公平的交易。”
“所以，先生，请您告诉我马尔福要付的代价。我的确年轻，但您清楚我有足够代表马尔福出面的能力和价值。”
菲妮克丝沉静地直视邓布利多，无论谁对上那样的眼神，恐怕都会相信她的话，相信她会为要支付的代价不计一切。
而要知道，马尔福是巫师中最支付得起代价的势力之一。光是他们如同取之不尽、不断扩张的财富，便能给忠于操守的正义人士提供种种便利，更不说那些从不示人的魔法传承、以及潜藏的人才底蕴。这正是伏地魔复活后，即使不满马尔福在自己失势后的摇摆不定，依旧给予他效忠权柄的原因。
如此一枚好用又急于攥取自身筹码的棋子，没有执棋者会拒绝。即使邓布利多，也不会为所谓白巫师的虚名而例外。
“你的提议很诱人，小菲妮。既然你对我有自己的判断，那我们说话也可以直接一点。”菲妮直面着接下来，邓布利多堪称不近人情的话语。
“在我看来，马尔福最有价值的不在于那些可以舍弃的附加物。你自己也清楚，一个叛变的食死徒给我的东西远比不上他保持潜伏能带来的价值。所以一听到伏地魔回来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向我支付代价——无论此刻马尔福要付出多少金钱、哪怕将你家族至今为止积淀的一切全数奉上，相比早早摆脱伏地魔的死亡威胁、寻得他唯一惧怕的白巫师的庇护，那也是不值一提的。你希望我尽早兑现承诺，希望我被不能真正左右战局的外物蒙蔽而短视；因为你清楚地知道要掩藏暧昧的态度在伏地魔麾下效力，其危险程度远胜在刀尖上跳舞。
菲妮克丝，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聪明谨慎的马尔福，但你太过傲慢，高估了马尔福也低看了我，竟让你误以为这点筹码就足够与我谈判。你到底只是个孩子，父母的溺爱让你错误地判断了他们。而我比你更清楚卢修斯曾经多么崇拜伏地魔，与之相应的，卢修斯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与伏地魔正面对抗。我当然要尊重他的怯懦与犹豫。他越是小心翼翼，伏地魔就越认定他好掌控，于我的用处也就越大。或许卢修斯还存了野望，以为只要运作得当，自己甚至能在我和汤姆之间左右逢源。
但无论如何，他决计不敢让伏地魔看出他的不忠……而只要他还想为马尔福牟利，便始终会让我这位比伏地魔更仁慈的白巫师作他的后路。告诉我，菲妮克丝，那些只要胜利便会献给我的产业，足够让我舍弃能插进食死徒的、如此合适的钉子，换来一枚只会在我羽翼下心惊胆战等待伏地魔和食死徒报复的废棋吗？”
听了邓布利多的话，菲妮早已是面无血色：“即使如此，你也答应过马尔福，要保全包括爸爸在内的所有人的性命。堪称巫师品德标尺的白巫师，也要违背自己的许诺吗？”
“看来卢修斯欺骗了你。”
“什么意思？”菲妮瞳孔骤缩，几乎不能理解邓布利多在说什么……不，她瞬间就明白了，但她情愿自己听不懂——
“我与卢修斯的交易中，从来没有保全食死徒本人的承诺。看来他和纳西莎并没有告诉你们。”
“……你撒谎，”菲妮反复摇头，极力扯出个笑来，“拉巴斯坦叔叔过后，爸爸答应过，他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不管有多危险、有多不堪，都会让我来判断！他才不会骗我——”
“他深知你最担心即使伏地魔死了，他也无法真正从食死徒中抽身。卢修斯如何能告诉你呢？”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仿佛对一无所知的菲妮深感怜悯。
所以，连妈妈也同意爸爸瞒着自己？菲妮猛地晃了晃。福克斯受惊离开她的肩膀，扇动双翼停在菲妮为稳住情绪伸手抓住的桌子上。菲妮深吸口气，不死心地挣扎道：
“可您答应过我，要给爸爸一个机会……”
“所以他才能与我交易。难道你认为，过去卢修斯支持着食死徒暴政所造成的伤害，是我能轻易抹除的吗？即便我主张卢修斯无罪，谁会希望我对一名食死徒兑现承诺呢？”
“卢修斯只能走我允许他的这条路，他要在伏地魔麾下坚持蛰伏，劝服不愿效死的食死徒，为我提供情报甚至扰乱伏地魔的重大计划——即使世人唾弃他为黑魔王的走狗，即使战后被清算。他要尝受自己过往罪行酿成的苦果，向我证明为了保护你们他会不惜一切，甚至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到那时，我会兑现给卢修斯的承诺，保护他的家人即使伏地魔再次失势，也不会遭受任何猜忌或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