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他低头望着小巴蒂·克劳奇,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然后他又一次举起魔杖,几根绳子嗖嗖地从魔杖里飞出来,缠住小巴蒂·克劳奇,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邓布利多转身对麦格教授说:“米勒娃,你能不能守在这里,我送哈利上楼?小天狼星和我一起。”
“没问题。”麦格教授说。她显得有些恶心,就像她刚才一直望着的是一个犯病的人。不过,当她抽出魔杖,指着小巴蒂·克劳奇时,她的手非常平稳。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麻烦你去把庞弗雷女士叫来;我们需要把阿拉斯托·穆迪送进病房。然后你到场地上去,找到康奈利·福吉,把他带到这间办公室来。他肯定想亲自审问小克劳奇。你告诉他,如果他需要我,这半小时我在病房里。”
斯内普默默地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房间。
现在,屋内站着的人只剩下邓布利多、哈利还有小天狼星。老人的视线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转了一圈,对二人说:“还有些话,我希望到我的办公室说。”
“我们可以明早再谈,行不行,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声音沙哑地说,沉默着听完全程的他脸色惨白,神情悔恨。他扶着哈利的肩膀,后者躲避着邓布利多的视线,没有起身。
“他已经独自一人经历太多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哈利心头涌起对小天狼星的感激之情,但邓布利多仿佛没有听见小天狼星的话。他朝哈利探过身子。哈利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注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如果我认为,”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用催眠的方法使你入睡,允许你暂时不去考虑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样对你有好处,我会这样做的。但是我比你更清楚,暂时使疼痛变得麻木,只会使你最后感觉疼痛时疼得更厉害。你表现出的勇敢无畏,大大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我要求你再一次表现出你的勇气。我要求你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们。”
哈利深吸口气,小天狼星把他扶了起来。他们穿过走廊,从石像面前进入长长的螺旋扶梯。这时,邓布利多又开口了。
“现在可以出来了,菲妮克丝。”
哈利猛然抬头,一条淡金色的小蛇从他们身后显现,迅速变成熟悉的身影。淡金色长发的马尔福站在他们身后,望着邓布利多。
“这样小的魔力波动也会被察觉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出去!”哈利立刻叫道,小天狼星惊讶地看他一眼。
马尔福没有看他,解释的是邓布利多:“哈利,菲妮小姐是我们的帮手。她需要知道所有情况——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好自己。”
“她知道得越多,只会更危险。”哈利冷冷地说。
“危不危险由我来判断。”菲妮平静地说,“顾好你自己吧,大难不死的男孩。”
明眼人都能看清两个孩子间的剑拔弩张。但在邓布利多的坚持下,他们还是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哈利心乱如麻,在经历今晚的事后,再次见到菲妮,他已经不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邓布利多的判断真的是对的吗?他应该告诉一个食死徒的女儿这一切,而不会再害死一个人?
邓布利多在哈利对面的办公桌后坐下。哈利曾来过这里,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站在这里的他更为混乱无措,现在他只能相信、只愿相信邓布利多的正确,相信他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么,哈利,你在迷宫里触摸钥匙后发生了什么?”
顺着邓布利多的提问,哈利开始向他们叙述。当他说话时,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他看见了那使伏地魔起死回生、表面冒着火星的魔药;他看见了食死徒们幻影显形,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坟墓间;他看见了塞德里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三强杯旁的地面上。
当他说到卢修斯·马尔福也在其中时,他能感到菲妮颤抖的肩膀。小天狼星好几次发出了声音,手紧紧抓着哈利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
在邓布利多的制止下,哈利没有阻碍地往下说,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某种有毒的东西随着讲诉从他体内一点点被吸走。他以极大的毅力回答着两个大人的问题,并后知后觉地想起大家试图告诉他的真相:塞德里克其实还活着。
“他是怎样复活的?”小天狼星问。
“任何咒语都不能把死者唤醒。”邓布利多语气沉重地说,“两支同样杖芯的魔杖相连,产生了类似回音倒放的现象。他会和曾死于魔杖下的亡魂一同出现,恐怕是魔杖以为索命咒击中了塞德里克。他付出了某种代价,灵魂同时与身体和魔杖连接,陷入假死状态……恐怕他自己也不记得灵魂离开身体时发生的事了,多亏你将他的身体带了回来,摆脱了与伏地魔魔杖的联系,他才真正逃过一劫。”
“……是瑞恩,”沉默至今的菲妮低声说道,“比赛前,秋把还未孵化的妖精给了塞德。瑞恩身上有他们两人的魔力和血,又是从未出现过的物种,恐怕只有它能让魔杖混淆。”
“原来是这样……”哈利喃喃着,继续叙述那些从魔杖里冒出来的身影怎样在金网边缘徘徊,伏地魔怎样感到恐惧,哈利母亲的影子怎样告诉他应该做什么。
说到这里,哈利觉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转脸望望小天狼星,看见他用手捂住了脸;而菲妮始终低着头,哈利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从进办公室就贴着菲妮的福克斯离开了她,扑棱棱地落到地板上,用它美丽的头贴着哈利受伤的腿,大滴大滴透明的泪珠从它眼睛里涌出,落在蜘蛛留下的伤口上。疼痛消失了,皮肤愈合了。他的腿完好如初。
“我要再说一遍,”邓布利多说,这时凤凰飞到空中,重新落到菲妮的肩膀上,“你今晚的表现十分勇敢,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哈利。你所表现的勇气,与那些在伏地魔鼎盛时期同他抗争至死的巫师们不相上下。你肩负起了一个成年巫师的重任,并发现你自己完全挑得起这副担子——你让我们对你抱有更高的期望。你跟我一起到医院去吧。今晚我不想让你回宿舍了。服一些安眠药剂,好好地静下心来……小天狼星,你愿意陪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