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挑(1 / 2)

圣姑的差事不好耽搁太久,灯会第二日下午,姜元露就回到了长公主府。

    临出门前马氏十分放心不下。自家女儿昨晚从灯会上回来就魂不守舍,问她有什么心事又不说,真真急死人。

    “要不我上门去报你病了,要在家多留两天,圣姑必能体恤。”马氏不愿让她这样一个人出去。

    姜涵露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娘,我真没事儿。”她劝慰母亲一番,执意出了门。

    母亲说的对,她是要去问问那个磐九的来路的。问问他究竟郡望何处、年龄几何、家中几人,还有……还有昨夜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随来引路的熟识侍女回到别院中,顾不上研墨展纸,就要去找他。

    眼瞧着出了别院,来到花园中,离磐九的居处越近,姜涵露反而近乡情怯起来,不由放慢脚下,停在小径背阴处一棵松下,向树默然,不住地一遍遍打腹稿——她要怎样去问他呢?

    她这里正犹疑,就听得有人声由远及近地过来。

    先是文安长公主说:“……我有什么办法?”

    接着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那这次你也要跟着回京?去多久?”

    文安似乎笑了一声:“我哪里知道,不止一个人想叫我回去呢。”

    两人的语气都熟稔亲昵,姜涵露无意听进这几句,顿有窥人隐私的不安感,忙趁着还有一段距离,从松后转到路中间,规规矩矩行礼道:“长公主殿下。”

    文安“哦”了一声:“姜姑娘在这里。来,见过昌平侯。”

    姜涵露依言向她身边的男人行礼:“见过侯爷。”昌平侯,这又是什么人?母亲前几日才说过,长公主不曾嫁人。

    “起来吧,”昌平侯免了她的礼,“你就是那位姜姑娘?”

    他听起来语气很淡,和同文安长公主说话时截然两样。

    “是。”姜涵露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入了这等王侯的眼,垂眸不敢多言。

    “行了,你再吓着她。”文安嗔了一句,对她道,“姜姑娘在这里……去寻磐公子么?”

“有事向公子请教。”

    昌平侯低低地笑起来。

    文安没管他,但话里隐约也有一点笑音:“去吧,你见过他后,来找我一趟。”

    姜涵露行礼告退,忐忑不已,只好先去找磐九。

    未到他居处,只听琴声悠扬,飘出院墙。

    姜涵露踏过月洞门,见磐九一袭墨衣,黑发半束,正在院内抚琴。

    他背对着她,但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即停止弹奏:“姜姑娘,你来了?”

    姜涵露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栾珏也不问她的来意,只笑问她:“姜姑娘,可否亲赐佳音一曲?”

    姜涵露会弹琴,也是她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教的。从前他们谈《东阳录》时,她曾对他说过。

    她想,弹一曲再问他也无妨。

    姜涵露坐在那尾桐木琴前,轻轻拨弦听音。琴声清越松透,让她慢慢放松下来。涵露并不精通丝弦,熟习的曲目也不多。她想了想,弹唱出一曲父亲生前最爱的曲子: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

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荠麦之茂,荠麦之有。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一曲终了,栾珏抚掌赞道:“《猗兰操》,弹得好。不采而佩,于兰何伤。见幽兰而不采佩,非兰之伤,倒是见者终身之憾了,对不对,姜姑娘?”

    姜涵露弹这一曲的情思,正在这八个字上。如今见他说破,正要反问他,就又听他说:“姑娘不答,那我还赠姑娘一曲。”

    说着,便复坐下,边弹边吟道:

    “雉朝飞兮鸣相和,

    雌雄群兮于山阿。

    我独伤兮未有室,

    时将暮兮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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