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舟两人在一家客栈住下了,早早用过早饭后,便去了家胭脂铺。
是昨夜那位阿紫姑娘家的铺子。鉴于昨夜阿紫姑娘的状态,想必知道些什么。同时他们也向客栈掌柜打听过了,这位阿紫姑娘,在上个月十五被选为了新娘。
这些被选中的新娘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病,就是疯。听客栈掌柜的描述,阿絮姑娘还算好的,白日里还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对了,昨夜睡得如何?”微生泠问.
两人正走在路上,祁染舟听到声音便抬了头,莞尔道:“很久没睡得这么安心了。”
“那就好。”微生泠话题一转,说:“昨日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清楚?”
“记得。”祁染舟点头说:“昨日我正走在街上,天却突然暗了下来,一睁眼便到了一间轿子里。那是一只穿着红嫁衣的鬼,她见我是个男人,便提出了让我走的要求,那就是为她找一位漂亮姑娘来。我并未答应她的要求,但最后没能将她擒下。”
祁染舟接着说:“起初我还不解为何她让我找一位姑娘,如今看了阿紫姑娘的遭遇,也清楚了缘由。”
这位女鬼,会在每月十五举行一场冥婚,会挑选一位漂亮姑娘装扮成新娘,送出琴州城,但日出前又会将人送回家中。
她强迫姑娘们陪她玩这场“过家家”,这么一来回,有几个人不疯?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何?”祁染舟问。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问问当事人。”微生泠说。
可到了胭脂铺,门却是紧紧锁着。两人顿时起了疑,人呢?
隔壁包子铺的老张觑了他们半天,尤其盯着祁染舟碧色大袖衫下的那件山门服制,犹豫半晌后还是交代了小儿子看好铺子,自己辄出了铺子叫住他们二人:
“她们母女二人出去避难了,你们随我来。”
接着把他们往一处巷子里带。
“这是何处?”微生泠看着四周越来越阴暗的环境问。
“是啊老伯,你要将我们带去哪里?”祁染舟也按耐不住了,求一个解释。
“嘘!”老张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没说其他。再拐过一个角,便看到一处被火焚烧后的废墟。
这宅子很大,大到能抵得上微生泠天都城上的瑶宫,只可惜一场大火过后,什么都不剩了,只留了些断壁残垣,破墙屋瓦。
老张没敢说话,眼神示意他们上前看看。
这门看着应该是这个宅邸的偏门,还设了结界拘着。微生泠一抬指,结界就像层薄薄的窗户纸似的被他开了个口,里面似乎还飘出些烟火气出来。
那被火燎过的门也在微生泠的控制下自动打开了,老张的眼底闪过一丝害怕,但也伸出个脑袋张望。祁染舟想上前查看一番,却被站在原地的微生泠一把拉回。
微生泠说:“先别去。”
随着门的打开,一堆白骨也滚了出来,有的身上还挂几张破布,有的还缠了些烧焦的头发。
“叮当”一声,一根簪子从那堆白骨中滚了下来,落到积满泥灰的地板上。两人还来不及反应那是什么,老张便已颤颤巍巍的走了上去,捡起簪子用衣袖擦着。
老张开口:“这是我女儿阿昭的簪子,她娘去之前留给她的。”
那簪子被火燎的黢黑,甚至看不出它的款式。等老张把簪子收好,便带着他们离开这儿,说:“两位道长,我们出去说吧。”
……
“十年前,建平王嫡女安阳郡主傅蕴华到京城赴宴,她在宴会上于一位洛公子一见钟情。”
“没过多久,临川城洛家为了攀上建平王这一高枝,那位洛公子向她求了亲。可是,在大婚的前几日,却传来了洛公子的死讯,安阳郡主不信,快马赶往京城,却在途中遭遇劫匪,翌日清晨,不知被谁带回丢在了建平王府门口,衣裳褴褛,眼睛也瞎了。”
“一天夜里,府里突然走水了。那火实在邪乎,怎么也灭不掉,门如何也打不开,里面的人哀嚎哭泣,整个建平王府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老张接着说:“而这半年来,每月十五这场冥婚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这位安阳郡主。”
老张述说着往事,声音抖了起来:“我的女儿阿昭,曾经在建平王府上做工,也没能在那场大火中幸免。那天夜里,我在那道门外不停喊她,她也一直在叫我。就隔了那么一扇门,我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泠舟两人都不出声。
老张身体发抖,语气恳求说:“二位道长,求求你们,能不能,能不能还这半年来被迫害的姑娘们,还建平王府那一百多条人命一个公道!”
他说着,几乎要跪下来,好在微生泠及时施法托住了他的膝盖,祁染舟上前将他扶起,说:“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说着便回到了宽阔的街道上,见众人都在打扫昨夜被妖风吹得漫天的纸钱,不禁有人抱怨:“昨夜王老爷子的纸马铺忘关门了吗?扫半天了还有这么多!”
“好了快些打扫吧。”一个妇人劝道。
“这地方真的越住越邪乎,前两天刚搬走一家,搞得我也想搬走了。”
“是啊。听老爷子的描述,昨夜他早就安好了门板,可今早却发现倒了,前几日刚扎好的纸人也被撕烂了!真不知我们是造了什么孽。说来我家姑娘也长大了,择日也是要搬走的。”
“唉!今日又是十五,记得早些关门,早些熄灯。”
……
之后兰墨两人回了客栈,掌柜罗绘见了赶忙殷勤迎上来,说:“马上中午了,二位郎君中午想吃什么?”
“谢谢掌柜,我们中午饭有着落了。”祁染舟右手提起方才老张分别时送他们的几个肉包。
“好吧。”罗绘提醒了他们一句:“二位郎君下午若要出门,切记在日落前回来!”
这时微生泠明知故问:“哦?这是为何。”
他想诈一诈罗绘,看能不能多知道些什么。
罗绘说:“我们每月十五到了晚上就会闹鬼!”
微生泠道:“既有邪祟作怪,为何不到仙门求助?”
罗绘解释:“离得最近的松敛山已经派过好几波弟子下来,只可惜都没什么成效。”
微生泠想了想,师尊前几日在闭关,祁染舟已是当代松敛弟子的翘楚,连他都难敌,其余弟子怕不是命都要丢了去,所以无奈才向了上界求助。
“好罢。”微生泠沉声道,随即带祁染舟上了楼。
他二人刚回屋坐下不久,罗绘便在他们门外敲着,说:“二位郎君休息了吗,有两位郎君说是来找你们的。”
屋外的两名白衣小倌面面相觑,忐忑的等着门打开。
打开门的是祁染舟,两名小倌愣住了,怎么是个凡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祁染舟微笑着,把他们两人请了进来。他们一见到在桌前喝茶的微生泠,吓得腿发软险些跪了下去。
微生泠:“……二位来得好早了,现在才刚到午时。”
微生泠放下茶盅,道:“坐吧。”
两名小倌:“???”
“嗯嗯,谢殿下。”接着两人像条狗似的哈腰点头坐在微生泠的对面,冷汗冒了一身。
微生泠说:“二位昨日走得好早,怎的不等等我?”
两名小倌四目相视:你特么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还想要怎样!
祁染舟在旁边站着,真怕微生泠再多说几句给他们吓尿了……
“请问二位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