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想了想,原身一个多月前来到岭南,真真算得上结仇的人,就只有是赵三。
唉……为了个草包至于这样吗!
晏菀现在讨厌死赵三。
随着晏菀掀开草席,周遭围观的人群也看清死者真为中毒,一时间对蜂蜜的讨伐议论愈加炽盛,她暗道一声不好,便立即拾起陶片,就着陶片上残留的蜂蜜当众吃下,“各位父老乡亲,蜂蜜没有毒,不会毒死人。”
躺在地上哀嚎的壮汉继续发难,“你说没毒就没毒!好,我问你……你口中的蜂蜜是不是从野蜂子窝里掏出来的?”
“是!”晏菀斩钉截铁地承认。
“这就对了!在岭南谁不知野蜂子有毒,被蜇了轻则肿疼上几天,严重的那可是会死人。现在,你将从蜂窝掏出来的东西拿给人吃,你这不是毒害人命,是什么!”
这话一出,周遭百姓纷纷对着晏菀咒骂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朝晏菀扔菜叶和石子。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统统都住手。”
就在晏菀艰难躲避群情激愤时,捕快来了,他们快速止住了百姓暴行,将闹事的戴孝人统统逮捕戴上镣铐,同时也有捕快正打算给林沭戴上镣铐。
“他只是为保护我们,没做错什么。”
晏菀适时阻止了捕快。捕头为难地看了眼晏菀,终是挥手令那捕快退下。
“世子妃,这边请!”
捕头谄媚地将晏菀引向一旁,晏菀这才看见不远处停着辆豪华马车,及马车边上的矜书。
“此事因我而起,我也是人证,要上公堂对薄的。”
“不敢……不敢……,世子妃还是先回去歇息着,待有了结果,卑职再告诉方先生就是了。”
今日之事闹得大,晏菀又有心革旧念,自是不肯上车,两人僵持着。那厢萧崇璟耐心耗尽,着矜书带着斗篷请晏菀上车。
晏菀看了看斗篷,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过于狼狈,再遥望了远处板着脸掀帘看过来的萧崇璟,头皮一紧,不情不愿地由着叠云接过斗篷披上身,带着晏芷上了马车。
回府衙的路上,两人谁也没理谁,到了府衙后,萧崇璟更是一言不发地扔下晏菀下车就走。连一向后知后觉的倚翠也察觉出萧崇璟在生气,更是同叠云连带晏芷,从回房路上就一个劲劝晏菀去同萧崇璟解释一二。
晏菀只觉萧崇璟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的,很是生气,自己犟了一会,待平静下来,想到他目前是她的护身符、金大腿后,只好听了她们的话带着甜汤去东厢哄哄萧崇璟。
到东厢时,方决正在向萧崇璟禀事,他见晏菀来了,自觉告退,留下两人独处。
萧崇璟刚刚听庶务时,一脸茫然无趣,见来者是晏菀,立即板起脸,昂着头,不看晏菀。
晏菀不委屈、也不气馁,殷勤陪笑道:“郎君想必是……饿了吧!妾身熬了甜汤,给郎君补补。”
晏菀将甜汤从食盒中端出放在萧崇璟面前,托腮深情地望着他。见萧崇璟还板脸昂头,心想——难不成要喂他。
太肉麻!太不像自己了!晏菀心中的小人在打架,可为了生存,她再次妥协,端起碗,贴心地拿起勺子放在萧崇璟唇边。哪曾想萧崇璟那厮却打定主意不被晏菀的糖衣炮弹惑住,别开头背着她。
晏菀不停地在心中给自己顺毛,加深笑容,追上去将那勺甜汤送到萧崇璟面前,萧崇璟又转头转头避开,如此三次后,晏菀终是放弃,拼命压制住逐渐暴躁的情绪,转头望向它处,扫视到桌脚散落的一枚骰子,一下子福至心灵,决定投其所好,顺带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听说郎君善赌,不才妾身在闺中时姐妹间闹着玩,从无败绩,不如你我比试一番,若妾身输了则任由郎君处置,反之,还请郎君答应妾身一件事。”
晏菀提出的筹码挺诱人的,萧崇璟心动了,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仍不搭理晏菀,可惜话音刚落时,晏菀注意到萧崇璟的眉微挑,知他动心,于是使出激将法,“难不成……市坊间流传郎君是赌仙转世,是假的,赌术根本不值一提,连我这小女子也比不过。”
“谁说的!比就比。”
萧崇璟中计,立即起身寻来博戏用的小牌。果不其然,第一局就输了。不过晏菀见他面露疑惑,善解人意地将赛规改为三局两胜,待赢过三局后,才笑盈盈地说出要求。
“这几日郎君天天都食蜂蜜做的饮子,半点事也无,不就证明了蜂蜜无毒吗?岭南地僻,百姓又常年受蜜蜂滋扰,硬碰硬的,从没讨着半点好处,所以谈及蜜蜂就色变,也污名化了蜂蜜这等世间美味。郎君何不借今日之事教化蛮荒,普及蜂蜜,之后我经营蜂蜜所赚取的钱也分郎君一成如何?”
听听看,这是什么话。这如意算盘也打得真够响的。萧崇璟感觉自己刚灭下的火气,又复燃了,站起身就指着晏菀道:“你真就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你平日在府衙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没意见。可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世子妃这样贵重的身份,出门就代表着我们怀王府,在外面抛头露面摆摊卖东西,像话吗?今日惹下了人命官司,不好好反省,还想着经商,还想着与民争利,我怀王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
“……你再说一遍!”晏菀面上笑容越盛,可口内银牙咬断,她极力按捺住内心中怒火炙燎原野,偏偏萧崇璟这草包一无所知,真就大声复述一遍。
“我说你太丢脸……太丢人了。”
嘭!
暴怒的晏菀重重在桌上一拍,“萧崇璟!”
萧崇璟看着晏菀似要吃了他的表情,才知晏菀是真怒了,惧怕得赶忙捏着耳朵,瑟缩到墙角躲起来。
“我丢人!我丢脸!”
萧崇璟抬头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晏菀逐渐逼近,害怕得紧,却又拒不认输维护自尊,继续耿着脖子,闭上眼,不要命似的,大声道,“对,经商丢人,你别干了!也休想……妄图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
晏菀气到极点,直接抬手就将一直紧握着的三枚骰子重重扔在萧崇璟脚边,转身就往外走。
心想:这糟心的草包纨绔,她才不哄了。
一定要自立门户,一定要想个妥善的好法子,既和离了还能安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