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本以为周仁已经放弃让她旬假去周府的打算,毕竟在她看来,事情在昨晚就已商定完毕。
直到第二天,
“越弟,早啊!”
王玥一开院门,就看见一个格外眼熟的包子脸冲她笑得灿烂,“要不要一起吃早膳?”
大早上出现幻觉了?
王玥面无表情,怀疑是昨晚睡太晚了还没有醒,“唰”地一下她就把门推上了,门外的周仁险些被竹门打到下巴。
一息过后,王玥重新推开竹门,没想到,眼前还是站着那个身影。
王玥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是脑海里已经划过一声:糟糕!
清晨天光还未大亮,空气中弥漫着白雾,周仁站在雾中,一脸不可置信,犹如新婚夜被丈夫抛弃在婚房的新妇一般,眼神幽幽地盯着她看。
顷刻间,王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心里懊恼,刚刚自己怎么下意识就把门合上了。
王玥深吸一口气,神情间自然流露出几分内疚,
“不好意思,周兄,刚刚我有些没睡醒,门没有打到你吧,你有没有受伤?”
她一边问话,一边镇定自若地踏出院门。
“那倒没有。”周仁下意识回答道,
王玥松了一口气,锁着的眉头也缓缓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那周兄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事商量?”
周仁成功被转移注意,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周仁微咳一声,还是老实交代道,
“就是昨夜我睡不着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抛下越弟你一人。”
可能是因为终于不是老幺了,他难得成熟一次,
“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又是第一次过旬假,没有人陪着,万一出事怎么办。”
还不待王玥升起几分感动,接着,就听他话锋一转,
“想来越弟定是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太熟悉,所以才不好意思登门拜访。于是,我想着这几天我们就多相处相处。”
这样熟悉之后,以后放旬假就可以多一个人来找他玩了!
周仁美滋滋地想到。
此时的王玥还不知道周仁有多难缠,因着刚才的事情又不好意思拒绝,便随意答应下来了。
然后从那一天起,无论王玥去做什么,身后都坠了条小尾巴,哪怕她费尽心思把周仁甩掉了,他也会从一个王玥想不到的地方重新冒了出来。
仅仅一天,王玥就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不出三天,她就答应了此次旬假跟陆淮安一同到周府拜访。
九日后,扬州府街上,道路两边商铺林立,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只是繁华之下隐藏暗流,角落里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蹲或坐,面色麻木地盯着行人。
王玥与陆淮安都难得出书院,此时也不急着赶往周府,正一边看着市井风情,一边谈起昨日的课业。
忽然,王玥顿住了脚步,陆淮安疑惑地看向王玥,顺着她的眼光,跟着看了过去。
街道上,一位挺着个大肚腩,穿金戴银的男子正与一位身披白色麻衣的女子拉拉扯扯。
女子虽然面上有些脏污,却也能看出五官清秀,身材玲珑有致。
男子伸手要往对方的脸上摸,那女子不肯,把住了对方的手,
二人此时有些僵持不下。
王玥瞳孔骤然一缩,她下意识想起了自己的阿姐,来不及多想,王玥就快步上前,想要制止那人,却突然被人伸手给拉住了。
王玥回头,才发现是陆淮安,对方此时正侧头看着她,神情不明地问道
“越弟,你要去干嘛?”
王玥有些着急,她望向陆淮安,“你觉得我要做什么?你没看见那个女子正在遭受骚扰吗?”
陆淮安安抚道,
“你先冷静点,听我说两句。”
王玥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情绪,“你说。”
陆淮安快速说道,“今年南方多地起了水患,尤其是楠林县,水位涨得太高,把大坝都冲毁了,死了许多人。这件事你也知道。你觉得剩下能活多少人?这些人去了哪?”
见王玥勉强冷静了几分,陆淮安继续道,
“剩下还活着的人大多都背井离乡,离开了楠林县,看这姑娘的打扮,估计也是其中之一。跟着那个富商,好歹能保证吃穿。活着对这些人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陆淮安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女子抿着唇,率先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