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王玥正在温书,直到眼睛开始发酸,她才放下手中的书,吹灭了书桌上的蜡烛,准备安寝。
突然,王玥听到窗外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外面有贼?可贼子怎么会来书院行窃?
王玥心下生疑,面上仍不动声色,未免惊动来人,她穿好鞋袜,悄无声息地从门绕到了后窗。
只见几个白天才刚刚见过的眼熟的家伙,正狗狗祟祟地扒拉着她的窗户。
周仁正摸索着怎么开窗,左碰碰右敲敲,他的好兄弟李石则蜷缩着身子,脑袋警惕地看着周围,最令她想不通的是,陆淮安居然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此刻正懒洋洋地站在他们不远处,跟着一起放哨。
王玥先是有些发懵,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随后便是硬生生给气笑了,一个白天的相处让她对这三人连一点警惕心都生不起来,只觉得自己要是跟他们较真,那就早晚会被他们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借着月光,王玥俯身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用手抛了抛,往周仁二人那里一扔,正正好砸在了蹲着那人的脑袋上。
高个子也就是李石,被砸后一懵,接着下意识就蹦起来拉着周仁想跑,见三人要跑远了,王玥这才出声,“是我,王越,你们三人鬼鬼祟祟在我院子后面干嘛呢?”
三人往出声的方向望去。
此时云雾散去,皎洁的月亮完完全全露了出来,王玥披散着黑发,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露出一点莹白的锁骨来。
她双手抱臂,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看,等着听他们还能说出些多离谱的话来。
三人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想给人一个惊喜,没想却被正主捅破了,此时还被一个比他们小三四岁的弟弟盯着等个解释,面上不由就多少都带了点羞赧。
周仁挠了挠头,面带谄笑,“今天是你来墨池书院的第一天,本应好好庆祝一番,我们又见你晚上没来膳房吃饭,寻思着你可能会饿,于是我们仨一合计,决定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听到这,王玥这才面上微霁,但还是有些不解,“那你们怎么往后院走了,直接敲门找我不好吗?”
李石支支吾吾地道,“话本子里半夜找人出门都是翻窗的......”
他刚刚在说些什么?!
“你们不会都那么想的吧?”王玥有些不可置信。
周仁和陆淮安俱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显然不觉得李石说的有什么问题,待听到王玥的问题后,反而一脸莫名其妙。
王玥借着月光看清了他们的脸色,遂沉默下来。
陆淮安,“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三人都仔细考察过了的。”
“......没事,走吧。”
王玥:我就不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正常人的期待!
月光如水,竹林沙沙作响,几只麻雀好奇地盯着下方的人类。
四个少年此刻正排排蹲在墨池书院的池子旁,盯着池里欢快游动的鱼儿陷入沉默。
“你们说的带我去吃好吃的,就是大半夜的来带我抓鱼?!”
王玥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想象还是保守了,跟着他们大半夜出来吹冷风简直是自己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此时已是子时,空气中都一股寒意,王玥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像个傻子似的跟那三个蹲在池边望着里面的游鱼束手无策。
“这不是书院不允许学子擅自外出吗?”周仁唯唯诺诺。
“而且话本子里都是那么写的?”李石勇敢地替他兄弟找补道。
王玥生无可恋,“那么三位‘大侠’你们有谁会捉鱼吗?”
周仁是扬州富商周家的幺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连庖厨都没去过,更不用说亲自捉鱼:李石是地主家的二子,虽然不比周仁受家中疼爱,但是也是衣食无忧。
周仁向李石丢了个眼神:好兄弟,你会捉鱼吗?
李石难得看懂了他兄弟的意思,立马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
二人面面相觑,既然越弟这么问了肯定也是不会的,那就只有......
“唰”的一下,二人面带期盼目光投向了陆淮安。
见状,王玥也面含期待地看向陆淮安,倒不是她真的有多期待能吃上这条鱼,只是若他们没人能捉鱼,那么不仅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很蠢,连带着在这吹了半刻钟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啊!
陆淮安耸了耸肩,“别看我,很遗憾,我也不会捉。”
三人齐齐面露失望。
见他们三人都蔫不拉几的,陆淮安想了想说道,“我那还有一些今早带来的荷花酥,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院子里去吃上一些。”
周仁立刻满血复活,他一跃而起,顺道把蹲他身边的两个一起拉了起来。
“走走走!那还等什么!有这好东西你不早说,我真是受够这儿的飞蚊了!”
陆淮安勾了勾嘴,拍拍衣摆跟着起来,“原先见你那么兴致勃勃我还以为你真会捕鱼呢,就也没提这事,没想到......”说罢,还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周仁有些恼羞成怒了,月光下他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上都染上了薄红,他梗着脖子,“那你们也都没反驳我啊!”
“好啦好啦”李石出来打圆场,拉了拉周仁的衣袖,小声跟他说,“等会儿还要到陆兄那吃东西呢。”
周仁目光微烁。
陆淮安见状好笑,上前揽过他的脖子,“也是我们没考虑好,走啦,去我屋里吃荷花酥去!”
周仁轻哼一声,还是顺着台阶下了。
夜晚一片安静,只有一所透着微光的院子还时不时有些动静传来。
被拽来的王玥:这顿饭我是非吃不可吗?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烛台,火光摇曳着照亮着这一片小天地,一叠精美的荷花酥此时端端正正地被摆在桌上,边上还贴心地放了壶茶。
大晚上折腾这么久,几个半大的少年都有些饿了,此刻都眼冒金光地盯着那盘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