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对着他,可他还是看见了她的眼泪。
为了那个没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但是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知道,这不是一时的眼泪,而是一生的潮湿。
听见了秦宴关上门的声音,禾禾知道,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可以放声痛哭,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但她的眼睛毫无温度地看着前方,眼泪流下之后,眼睛就已经干涩起来。
痛到了极致,也再也哭不出来。
她起身,一路摸索地走着,摸到了窗户上的铁丝网,严封密布。
也是,谁会放心一个受到那么大打击的精神本来就有问题的人独自留在房间里呢,想要寻短见都是没有途径的。
但她现在还没到这种程度,她现在不怕死,但也不怕活着。
她来回走了一圈,不习惯周围布局,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最后意料之中地被东西绊倒在地上,膝盖很快青了一片地方。
禾禾的肌肤本来就薄,平时敏感到用力点就会泛起红,现在摔了一跤看起来更加狼狈。
很快有人冲了进来将她扶起,她还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上,任由对方替她涂着药膏。
只能感觉到膝盖冰冰凉凉的感觉,他的动作很轻微,所以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也可能是,她经历过的太多,现在对于疼痛的阈限都已经提高了。这点小伤几乎都可以被她忽略掉。
上完药以后,秦宴坐在她旁边,舀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吹凉了然后递到她唇边。
可她一口也没吃。
扭过了头。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无奈之下,他试着把碗和勺子塞到她的手里,让她自己进食,但是手中的食物太烫,她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松了手,刚煮好的粥被打翻在了他的衣服和裤子上。
她只是触碰一手就被烫得收回了手,可是现在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一点面不改色,禾禾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有任何的惊呼,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她眼神微动,他拿了纸巾擦了擦她的手。
什么都没说。
然后重新舀了一碗粥回来,轻轻吹了吹,勺子再次递到了她的唇边。
禾禾犹豫了片刻,垂下眼帘,默了几秒,张开唇喝了下去。
喝完粥,他去清理衣服,换了一身重新进入病房,她仍安安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长长的睫毛下掩饰着一双淡淡清丽的瞳孔。
她不怎么和他说话——或者说是不与任何人说话——像是无声地拒绝,抵抗着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这张与记忆里重合的这一张脸,嗓音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轻颤,“禾禾……”